2023年4月18日星期二

【教会史演义】第264节 诺克斯:大学教师、教会神甫兼公证员

  大约1514年,约翰·诺克斯出生在苏格兰东洛锡安郡(East Lothian)小镇哈丁顿(Haddington),该镇就在苏格兰首府爱丁堡的东边。诺克斯少年丧母,他的父亲是一个勤劳的农民,为封建庄主效劳,可也有人说,他的父亲是一个小商人。不过,老诺克斯的远祖曾是那一代的大地主,他的家庭中曾出过两名主教,他们家族的后代常常引以为豪。虽然到了老诺克斯这一代,家道中落,可是他仍然有能力让他的两个儿子接受相当不错的教育。约翰有一个哥哥,按照当时的传统,哥哥继承父亲的主业,次子约翰则被期望将来能在教会或政府中谋到职务。
少年时代的约翰·诺克斯就被送到哈丁顿的文法学校学习,他在那里掌握了拉丁文语法。虽然这个时期诺克斯关注的是学习,但是细心的他已经观察到了苏格兰世俗暴政和教会专制狼狈为奸之下的种种社会丑恶现象。当他听到汉密尔顿殉道的消息之后,对教会已经腐朽的本质看得更加透彻。
从文法学校毕业之后,诺克斯前往圣安德鲁斯大学深造。该大学是苏格兰王国最负盛名的高等学府,宗改先驱派屈克·汉密尔顿就是这所大学的毕业生。在同一时期,苏格兰知名的人文主义者乔治·布坎南(George Buchanan)也在这里读书。诺克斯和布坎南两人都就读于这所大学的圣萨尔瓦多学院(College of St. Salvador),师从该校的哲学和神学教授约翰·梅尔(John Mair)学习。
梅尔是当时苏格兰的大学者,跟教会的圣品阶层关系一般。他在法国接受教育,有一段时间还担任过巴黎大学教授。虽然如此,他在教会制度的问题上倾向于大公会议主义。他认为:“大公会议的权柄高于教皇,大公会议可以裁判、指责、限制甚至罢黜教皇”;他也否认教皇拥有至高无上的世俗地位和任意废立君王的权柄,“如果教会惩戒和开除教籍的决定是建立在错误和不相关的前提之上,那么这些决定都是无效的”;他谴责罗马教廷和主教阶级的贪婪野心和奢华虚浮。对于世俗统治,梅尔认为“君王和诸侯的权柄原本来自于民众,故不能凌驾于整体的民众之上;如果统治者施行暴政,或者使用手中的权力来毁灭臣民,那么臣民就可以依法辖制他;如果他仍然拒不悔悟,无可救药,就可以被共同体废黜,剥夺其特权;对于暴君,可以按照法律程序进行审判,甚至可以判处死刑。”这些观点对诺克斯和布坎南两人产生了深刻的影响。最初,两人对梅尔老师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但是,梅尔过分拘泥于大量经院推理式的细枝末节,他的作品连篇累牍、废话连篇,加上生硬死板、枯燥乏味的写作风格,除了少量的真知灼见外,很少再有天才的创意和敏锐的洞察。另外,梅尔的头脑充满了荒诞不经的迷信思想,甚至津津乐道于为教皇制度的某些最荒诞的教条去作辩护,可谓迂腐至极。诺克斯和布坎南这两个学生很快对老师的治学方法不再苟同,不再恪守这位缩手缩脚的老师所制订的条条框框,他们开始去寻求其他的领域,以满足强烈的求知欲和好奇心。
苏格兰王国最负盛名的高等学府圣安德鲁斯大学

按着各自的天赋和倾向,诺布两人走上了不同的发展道路。布坎南涉猎广泛,在浩瀚的文学天地里尽意遨游,徜徉于绚丽的诗意空间,他后来成了苏格兰王詹姆斯六世(James VI,后来又是苏格兰与英格兰及爱尔兰共主邦联的国王)的帝师。诺克斯对世俗学问的钻研也是非常勤奋,在获得文科硕士文凭之后,他被邀留在母校教授哲学。
诺克斯的讲课大受学生们欢迎,也受到同行们的赞赏。鉴于诺克斯优异的表现和老师们的推荐,1536年的复活节,他被破格升入圣品阶级,并被爱丁堡教会按立为神甫,这在当时是极为难得的荣誉。父亲对他的期望终于得以成真。从那时起一直到1543年,他担任着“圣安德鲁斯教区的圣坛祭司兼教会的公证员”,还受聘担任几位贵族豪绅弟子的私塾老师。可是,诺克斯对这些荣誉只是匆匆地一瞥,应该说,他的事业受到了来自上帝的新指引,他对属灵问题的研讨探索越发深入,最后踏上了委身真理的金光大道。
那时,无论是在大学授课还是在教会中向会众讲道,诺克斯都是认真严肃地准备。为此,他查阅了大量的经院神学家和早期教父的作品。在这些作品中,他特别关注和研读古代教父耶柔米和奥古斯丁两人的著作。从耶柔米的著作中,他知道,圣经才是神圣真理的唯一纯正源头,要认识真理的最好方法就是认真研读原文圣经。从奥古斯丁的著作中,他又发现,奥古斯丁的宗教情操跟天主教虚伪的教导简直是天壤之别,可是,滑天下之大稽的是,天主教会虽然尊奥古斯丁为“圣人”,但是却视奥古斯丁的教导为异端加以封杀。诺克斯心中被激起的涟漪越来越大,对天主教教会奉为正统的经院哲学那一套产生了一种断崖式的排斥感。他决心要寻求真理,不是从教廷规定的教科书和教会法中去寻求,而是从神的话语中去挖掘。
有趣的是,诺克斯学问高深,却也有着苏格兰人那种典型的奔放和狂野的率真性情。他能文能武,尤其好习剑术。他虽是大学老师和教会神甫的身份,是不折不扣的精英阶层,但他这个知识份子却也喜欢结交江湖好汉,常常以剑会友。
苏格兰的宗改运动继续暗流汹涌。其实,自从汉密尔顿殉道之后,他在苏格兰撒下的火种从来就没有被扑灭过。丁道尔翻译出来的英文圣经、马丁路德写的著作通过各种地下渠道源源不断地输入苏格兰,这些作品连一般平信徒都能读懂,让更多的人明白了天主教教训的漏洞百出,认识到他们的愚昧和迷信。从1540年代起,苏格兰新教徒如雨后春笋般地大量涌现,新教徒反抗天主教当局的活动此起彼伏,连许多苏格兰庄园主都暗暗地改信新教。
继汉密尔顿之后,新教宗改运动新一代的属灵领袖是乔治·魏沙特(George Wishart)。魏沙特比诺克斯大1岁,生于1513年。他也是出身于望族世家,毕业于苏格兰当时的四大名校之一阿伯丁大学(University of Aberdeen)的国王学院,拥有文学硕士学位。从阿伯丁大学毕业后,他负笈前往欧洲大陆荷比卢地区的天主教鲁汶大学(University of Leuven)求学。
1531年,魏沙特从鲁汶大学毕业之后返回苏格兰,在苏格兰东海岸的滨海城镇蒙罗斯(Montrose)的一所学校中用希腊文教授新约圣经。1538年,天主教布里金教区主教认为魏沙特散布异端学说,开始迫害他。于是在以后的六年多时间里,魏沙特流亡于欧洲大陆,他先后到德国、瑞士等地游学,跟马丁路德派和慈运理派的新教人士过从甚密,不久其神学思想完全归向新教,他本人成为新教的坚定拥护者。1542年,魏沙特来到剑桥大学,在基督圣体学院(Corpus Christi College)做访问学者,一边学习,一边教学。1542年末,魏沙特再度返回苏格兰,决意向本族人传讲真福音。
也就是在1542年末,苏格兰发生了一件事情。
一直以来,英格兰的势力在苏格兰影响很大,英格兰总是想将苏格兰纳入版图。当时,英格兰正在进行与罗马天主教脱钩的斗争运动。英格兰国王亨利八世在成功脱离天主教之后,“建议”他的侄子、苏格兰国王詹姆斯五世(James V of Scotland)跟英格兰站在一起,脱离天主教。可是,詹姆斯依靠与之结盟的法国的支持,一口回绝了亨利八世的“建议”,不但如此,他还拒绝与亨利在约克郡的会见,并指责英格兰的所作所为。接下来的口水战激化了双方关系,以致于英苏两国兵戎相见。亨利八世随后发兵大规模突袭苏格兰。
1542年11月,在英苏边界埃斯克河(River Esk)附近的索维莫斯(Solway Moss)进行的一场战役中,苏格兰惨败。正在苏格兰王宫中养病的詹姆斯听到战败的噩耗,又是羞辱又是悲愤。过了几天,他听说法国出身的王后玛丽·德·吉斯(Marie de Guise)给他生了一个女儿,詹姆斯并因之欢喜,反而病情加重。12月14日,这位斯图亚特王朝的第七任君主詹姆斯五世驾崩。他的唯一幸存的婚生子女、仅仅出生六天的玛丽公主继承了王位,是为玛丽一世(Mary I, Queen of Scots)。
因玛丽是刚出生的婴儿,所以苏格兰国事由摄政王詹姆斯·汉密尔顿(James Hamilton)总管。这位摄政王采取亲英国的新教路线,鼓励平信徒阅读圣经,支持新教传道人的布道工作,还委任托马斯·古廉(Thomas Guilliamc)和约翰·渥欧(John Rough)两位新教人士为教会牧师。古廉原是天主教修道士,渥欧原是天主教神甫,他们对于天主教的荒唐最为知根知底。两人走遍苏格兰的中部地区,按正意解释圣经,抨击天主教的谬误。他们的布道大有说服力,产生很可观的果效。特别是古廉传讲的信息,深深打动了诺克斯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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