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2月9日星期四

【教会史演义】第224节 马丁路德:一身胆识,敢跟“最高权威”公开较劲

  但斯道皮茨为人正直,立场不偏不倚,没有搞批斗会,没有搞审判会,而是按原定方案进行基本神学的讨论,给自己的这位造反派学生很多申辩机会。原来路德非常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带着很大的压力出席聚会,但结果如释重负,他在这个聚会上参加辩论,辩护说本修会一直禀持圣奥古斯丁的关于“人全然败坏、唯有靠十字架得救”的神学命题,这与跟他高举的“因信称义”的观点不但不相互矛盾,而且相辅相成,都符合圣经中的教导。虽然聚会上有很多严厉反对他的人,但路德引据论证,有条不紊,有理有节,反而又赢得了一批同情者和支持者。
会前会后的这段时期,路德的思想仍在不断的发展当中,他又写了许多的文章,其中有更加深入的分析。他的文章,连他的讲道、讲章都被人刊印出来,带领着各地宗教改革的思想。他的教会观也在改变,不久之后,他不再认为天主教教会是伟大光荣正确的,也不再承认教皇的绝对权威,他跟罗马天主教廷完全决裂的心意已定。
在修会内部清除路德之计未能得逞,教廷恼羞成怒,判定路德神学为异端,两者的矛盾真正地从“内部矛盾”转变为了“敌我矛盾”。
1518年8月7日,路德收到教廷的一纸传票,命他在60天之内到罗马出庭,回应对他的异端和抗命的控告。这纸传唤惊动了维滕堡。路德的朋友们不由为他担心起来。如果路德去罗马受审,无疑是羊入虎口,极有可能有去无回。如果不去罗马,天下人就会认为路德自己心虚,信仰不坚定,教廷就更有机会散布谣言来堵住路德等人要求教会改革的呼声。去,还是不去?路德为此事不断向神祷告。同时,在友人们的建议之下,他写信给萨克森选帝侯腓特烈三世,请萨克森政府出面要求教廷的审讯安排在德国进行。
不久,腓特烈三世派人送来一封信函。
路德打开信函,只见上面写道:“尊敬的路德教授,寡人看过你写的《九十五条论纲》,写得好写得妙,你敢于质疑罗马教廷的大赦制度和赎罪权柄,敢于坚决抵制教廷派人跑到寡人的领地来倾销赎罪券。你既维护了圣经教导的真信仰,也维护了萨克森领地的主权和经济,寡人对你的过人胆略极为钦佩。听说罗马方面给你发了传票,有借机对你下毒手之嫌。你不必理会罗马的传票。你说得对,真要审讯的话,不必跑罗马,就得在咱们德国境内。你放心,寡人会亲自安排。只要是在萨克森,就没有人敢动你路德教授一根汗毛。”
各位看官,这位腓特烈三世是萨克森选帝侯,乃当时最博学多才的德意志诸侯。他曾任神圣罗马帝国的助理教务主教,并积极参与皇帝马克西米连一世在位时的改革活动。1500年,他出任新建立的所谓帝国管理委员会的主席。马丁路德和梅兰希通任教的维滕堡大学也是腓特烈在其侯府所在地维滕堡创建的。腓特烈素来跟教廷不和。近期,教廷派出的赎罪券销售总管特次勒竟敢跑到萨克森附近骗取萨克森人的钱财,腓特烈尤其光火。他虽然从未接受过宗教改革者们的信条,只是赞同他们的某些意见,但是腓特烈跟路德和梅兰希通都有非常良好的私人关系。出于政治斗争和私人交情,腓特烈主动为路德提供人身保护,正如当年英国兰开斯特公爵冈特的约翰主动保护威克里夫一样。教廷很想对路德痛下毒手,但在这段政治拉锯战的过程中,他们投鼠忌器,对路德无可奈何。
经过腓特烈的斡旋,教廷同意,路德不必去罗马,而是到德国南部城奥格斯堡(Augsburg),在神圣罗马帝国帝国召开议会期间由作为教皇使节的红衣主教兼道明会会长卡耶坦(Thomas Cajetan)对路德进行“私下审查”,教皇并保证路德的人身安全。
红衣主教卡耶坦对路德进行“私下审查”

10月12日,在奥格斯堡,路德与卡耶坦交谈期间发生激烈争论,双方相持不下。
迦耶坦向路德出示了一份1343年的教皇教谕,其中说:“耶稣借着他的牺牲取得了一个宝藏”,以此为大赦制度和赎罪券的理论基础。路德对此嗤之以鼻:“我不会这样大胆,为了教皇一篇含糊不清的谕令就撤销圣经里面诸多清楚明晰的见证,因为正如一位教会法法学家所说的那样,‘在信仰的问题上,不但一个教会议会高于教皇,而且就是任何一个信徒,若有更好的权威和理由,都高过教皇’”。迦耶坦听罢非常生气,他提醒路德说:“圣经本身也是要有人来解释的,教皇便是那解释者,教皇高于议会,高于教会中的一切。”路德理直气壮地反驳说:“教皇宗座滥用圣经,我坚决反对他的权威高于圣经的荒谬论调。”
至此双方已经陷入僵局。
审讯后期,有人向路德通风报信,说是卡耶坦身藏教皇的秘密谕令,要寻机在奥格斯堡捉捕他送往罗马。于是,在10月14日,路德乘着黑夜逃之夭夭,安全地回到了维滕堡。
路德这个时候已经渐渐形成了“唯独圣经”的思想,而不再象在写九十五条的时候还承认教会法的权威。
此后,腓特烈继续为路德申辩。12月18日,他向教皇呈信说:“在各大学中很多学者都认为路德的教导完全合乎基督徒体统,并没有异端思想。寡人代表萨克森人民向圣洁的陛下发出请求,希望罗马方面能够对此问题有所判定。至于将路德解往罗马或者将他驱逐出境,只有在他被判为异端之后我们才会依此而行。他要求辩论,以及请各大学来判定的请求,应予以考虑。尊贵的教廷应该明示路德究竟是在哪一方面有异端思想,而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地预先便把路德定罪”。
1519年1月5和1月6日,教廷再派特使与路德举行会谈。会谈后不久的1月12日,时任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马克西米连一世驾崩。作为德国的选帝侯之一,腓特烈的力量举足轻重,教皇不敢等闲视之,他第三次派出特使来见腓特烈和路德。最后,教廷和路德达成了“停火协议”。路德表示,如果教廷方面不再要求进行辩论的话,他也不再发表文章,不再进行辩论。
但不到半年,停火协议就被撕毁了。有一位叫约翰·埃克(Johann Eck)的神学家跳了出来发表了一系列文章,反对路德的观点。埃克曾是路德从前的老朋友,但是教廷的铁杆拥护者。1519年6月到7月,埃克跟路德等人在莱比锡进行了一场大辩论,辩论持续升温,路德关于罗马教廷的看法更加激进。埃克威胁路德说他是在走100年前被烧死的异端教徒胡斯的老路,如果他仍执迷不悟,必会带来民众的造反和流血,路德自己也不免血火之灾。路德在研究过胡斯的论点学说之后,不惧神学家的威胁,反而在1520年2月的时候,他高呼:“我们都是胡斯派”。至此,“停火协议”完全作废,路德在德国改教运动中的影响也如日中天。
1520年6月15日,教皇利欧十世发表诏书,下令焚烧路德的一切书籍,命令路德在60天内撤销他的41项言论,不然他将被革除教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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