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月26日星期四

【教会史演义】第212节 胡斯:余波荡漾,精神不死

  战争伊始,胡斯派信徒就组织了起义部队。按所在地区不同,胡斯起义军形成了两个派别。
一派在南方,称为“他泊派”(Taborites),是以他泊城(Tabor)为中心。他们比较激进,参加者和领导者是下层的草根劳动人民,这支起义军是胡斯战争的主力。1419年7月22日,大约有4万多来自波西米亚各地的农民来到了他泊城参加义军,他们把带来的财物放在街道上的大木桶中,大家可以随意取用。此举有点共产公社的味道。
他泊派没有一个明确的统一的纲领。他们只是反对一切不合理的事物,就是反对“一切不能用上帝的律法(圣经)来证明的事物”,坚持圣经权威的规范性。他们痛恨教会的腐败,要求废除等级制度,废除国王,取消繁重的封建义务,没收土地分配给农民(打土豪,分田地),终极目的是带领人们回到原始的纯真状态,建立一个美好的共和国。其实在他泊派内部就有两个公社,一个是“生产公社”,负责在战时的生产供应,一个是“作战公社”,负责保卫他们建立的社会。他泊派声称,基督的千禧年已经来临,从此将不再有主仆之分,所有财产都将归公社保留,并且不再征税。有人因此声称,他泊派是一个“无政府共产主义的早期实例”。
另一个派别是以布拉格为中心的“圣杯派”(Utraquists),他们算是胡斯信徒中的温和派。其成员大多数是中产阶级和中小贵族。圣杯派在柴利夫斯基牧师的领导之下,在“第一次抛窗事件”之后很快就夺取了布拉格的城市管理权。
圣杯派禀持“圣杯论”(Utraquism),这种理论是1414年由布拉格大学哲学教授密斯的雅各(Jacob of Mies)首次提出来的胡斯派基督教教条。“圣杯论”认为,在举行圣餐弥撒时,既可以由神职人员来领圣杯,也可以由平信徒来领圣杯。这也是胡斯生前就在布拉格推行的圣餐弥撒的一贯作法。但这跟罗马天主教的规条是相违背的。天主教担心如果让笨手笨脚的平信徒来领圣杯,可能他们会不小心使圣杯中“基督的血”溢出来,所以规定只有神职人员才可以领圣杯。(彤案,不入正文:难道说是因为神职人员受过上岗培训,所以更称职?)
圣杯派有具体的管理纲领,他们在1420年就拟定了“布拉格四条款”。他们要求没收教会财产,要求传教自由,可以用任何语言传教,废除修道会的僧侣对世俗财富的占有权,神职人员和修道士如果犯罪,也要象平民犯罪一样论处。他们也谋求波西米亚教会的独立,禁止外国人担任在波西米亚政府中任职,等等。
激进的他泊派和温和的圣杯派都声称是胡斯传人,但他泊派所持理念之中,威克里夫和胡斯的神学成分比较多一些。两派之间经常发生严重分歧和争执,但在战争初期面对共同敌人的时候,两派仍能精诚团结,同仇敌忾。
为了扑灭胡斯起义军,皇帝西吉蒙德跟教皇马丁五世结盟,在1420年4月到1430年8月之间,帝国政府组织了五次十字军来镇压起义。两派起义军紧密地团结在杰出的指挥官扬·齐次甲(Jan Zizka)的周围英勇作战,其中他泊派起义军尤其能征惯战,令帝国军队闻风丧胆。
齐次甲被史家称为“史上最伟大的军事领袖和军事革新者,是在历史上从来没有被打败仗的十位统帅之一”,其雄才伟略堪比希腊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大帝。他出生在一个破落的骑士家庭,曾在军队中服役,参加过反对波西米亚南部大封建主的战争并出任军中要职,具有丰富的作战经验。他幼时就有一眼失明,因而被人称为“独眼齐次甲”。
起义爆发后,齐次甲立即参加了起义军,并被推举为起义军首领。齐次甲采用“战车堡垒战术”,他把战车用铁链子连接起来,围在步兵的外面抵御敌人骑兵的冲击,同时躲在里面的步兵可以通过空隙用挠钩把敌人拉下马。起义军每次作战必定高唱胡斯派的战歌《你们是神的战士》。凭借这种战法,起义军多次打退帝国部队的进攻,致使敌人一听到他泊派战车的隆隆声和他泊派战士的军歌声,就会胆战心惊,转身而逃。
1421年7月,齐次甲在一次战斗中负了重伤,仅有的一只好眼睛也被射中,从此双目失明,但这位“瞽目将军”重伤不下火线,仍然继续指挥战斗。
1424年10月11日,一代名将齐次甲因得了瘟疫去世。他死后,大普洛科普(Prokop the Great)继承起义军的领导权,他继承和发扬了齐次甲的军事思想和战略战术,并且采取“转防守为进攻”的基本战略思想,把战争推向敌人的统治区。 在大普洛科普的率领下,胡斯军于1427年及1428年先后进军匈牙利和西里西亚,并于1429年远征德意志的萨克森和法兰克尼亚等地,攻势抵达波兰及波罗的海沿岸。这一反攻战略,不仅彻底打退了帝国的第四及第五次十字军围剿,而且打到了西吉蒙德的老巢里,让西吉蒙德害怕得寝食不安,也大大增强了胡斯运动的影响。 
西吉蒙德和罗马教廷看到十字军不仅无法扑灭波西米亚的胡斯军,反而使波西米亚各阶层更加团结起来,胡斯军越战越勇。西吉蒙德只好另觅他途,用不同手段企图削弱胡斯军的力量,可惜都是徒劳无功,最后他们只好利用和谈来分化瓦解胡斯军。 

在一片胜利之声中的起义军,其内部正好发生了分裂。
这时,圣杯派认为他们已经达到了他们的预期目的,他们中的富有者已经获得了一些城市的管理权,已经掌握波西米亚的经济大权,已经取代了日耳曼贵族在波西米亚的地位。他们害怕他泊派起义军继续发展壮大,影响到他们的既得利益。圣杯派于是开始与教廷和皇帝的阵营勾结起来,转而侵犯他泊派。
1433年,帝国封建主和教廷跟圣杯派在布拉格签订协议。根据这个协定,波西米亚教会在名义上仍属教廷,但教廷承认一般平信徒可以领圣杯,圣杯派已经得到的财产也不必归还。于是,圣杯派叛变了,他们和帝国政府军携起手来,共同镇压他泊派军队。
1434年5月30日,他泊派和圣杯派在布拉格以东40公里处的利帕尼(Lipany)发生激战。他泊派中有人被对方收买,在战斗中突然倒戈,投向圣杯派,他泊派全线溃败,大普洛科普阵亡。一万多名他泊派战俘被杀害,许多家属也在战后被杀。但是,他泊派的余部一直坚持战斗到1452年。
1453年,胡斯派信徒成立了一个新的组织,称为“弟兄合一会”(Unitas Fratrum),其成员有他泊派、有圣杯派,还有被教廷一直追杀的瓦勒度派。该会保持了胡斯运动的精华,是后来的“摩拉维亚弟兄会”(Moravian Church)的滥觞。
到了1462年,教廷宣布原先跟圣杯派所订之约无效。但圣杯派依然自行其是。波西米亚教会在1485年和1512年两次宣布他们与罗马教廷同享同等地位。当16世纪宗改教革运动兴起时,波西米亚教会的一部分接受了宗改教革新思想,归入了新教,但其大部分最终仍被天主教复辟,回到了罗马教廷的统治之下。1620年,哈布斯堡王朝征服了波西米亚之后,波西米亚教会完全回到了罗马教廷的怀抱。
今天的捷克(昔日的波西米亚),虽然大多数捷克人都自认为无宗教信仰,但她名义上仍是一个天主教国家。就算是在捷克有宗教信仰的人之中,天主教信徒远多于胡斯派信徒。但不论有何种信仰,几乎所有的捷克人都认为胡斯是他们的民族英雄。另外,胡斯生前创造的捷克语的“新正字法”,曾为捷克语的书面语言奠定了基础,他对捷克文化和波西米亚文明也同样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为所有捷克人所敬仰。今日捷克首都布拉格的旧城广场设有胡斯雕像,让世人可以缅怀胡斯为了维护真理而牺牲生命的崇高情操。胡斯殉道的7月6日被称为“胡斯日”,是捷克的公共假期。  
胡斯的精神也指引着世世代代的捷克人为寻求独立自主而斗争。捷克著名音乐家斯美塔那(Bedrich Smetana)的交响诗组曲《我的祖国》就有两个乐章使用胡斯战歌的主旋律向胡斯和胡斯派致敬,著名的捷克音乐家德沃夏克(Antonin Dvorak)也写过一首《胡斯派序曲》。
1999年,迫于压力的罗马教廷终于正式地为胡斯之死公开道歉。
不过,想必已然在天的胡斯本人或许根本没有想过要去向教廷讨回公道,因为自有神会来为他讨公道,况且他已经得到了最好的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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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的音频链接https://youtu.be/hjdWNokc9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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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节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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