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月25日星期三

【教会史演义】第210节 胡斯:蓄谋已久的审判

会议大厅挤满了人,四周是一些低级别的神职人员,厅中央坐着由红衣主教、大主教、主教等组成的主教团成员,头戴皇冠的皇帝西吉蒙德巍然高坐在他们中间。他们个个表情冷酷,眼睛里都飘忽着一种饿狼觅食般的幽光。
来自法国的红衣主教皮埃尔·达艾理(Pierre d'Ailly)充任胡斯一案的主审官。他扯着嗓子叫道:“尊敬的西吉蒙德皇帝陛下、主教团各位同仁、本人代表新任教皇、圣洁的陛下马丁五世宣布听证会正式开始。来人哪,将波西米亚的异端份子扬·胡斯带上庭来受审。”
一会儿功夫,厅外传一阵沉闷的镣铐撞击声,一个身着教士之服、蓬头垢面的人被狱警牵拉了进来。数月的地牢监禁把胡斯折磨得身心憔悴、羸弱疲惫,可是他的目光却仍然炯若火炬。
胡斯刚一站定,达艾理又扯了一嗓子:“带证人上庭。”
这时,又有一个人走入大厅,胸前抱着一大摞文件。胡斯仔细瞧了那人一眼,心中颇感意外:“此人不正是我昔日的同学好友彼莱兹吗?”
没错,此人正是史帝汶·彼莱兹(Stephen Paletz)。多年前,胡斯与彼莱兹都在布拉格查理大学师从史塔尼斯拉夫教授。当时,师生三人都是威克里夫神学理论的支持者。自从史塔尼斯拉夫摒弃威氏理论、倾向支持教皇派之后,彼莱兹跟随史塔尼斯拉夫,也成了胡斯的敌人。可悲的是,历史上、人世间,有许多冤假错案中都会出现出卖亲人、出卖朋友、出卖同志的丑恶人物,胡斯一案也不例外。受罗马教廷的暗中指使,彼莱兹甘愿充当史塔尼斯拉夫的代表和教廷的打手,不远千里特地从波西米亚赶来,目的竟然就是为了给“同志加战友”的胡斯同学以最致命的一击。
达艾理发话道:“证人彼莱兹先生,你对本廷有什么要陈述的吗?”
“主教阁下,本人史帝汶·彼莱兹来此控告波西米亚布拉格查理大学的扬·胡斯,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异端份子。”彼莱兹指着胡斯,一付信誓旦旦的样子。“当年,本人和胡斯都跟从史塔尼斯拉夫教授在大学神学院学习,我们都被英国威克里夫的错误教导所迷惑,都曾对至尊的教廷和圣洁的教皇陛下颇有微词。后来在至尊的教廷判定威克里夫为异端之后,我和史教授便如梦初醒,幡然悔悟,认识到威克里夫神学思想的荒谬绝伦和大逆不道,于是改弦更张支持教廷。可是,胡斯却执迷不悟,继续研究威克里夫的那一套歪理斜说,还在大学内和布拉格各处宣扬其错误教导,鼓动平信徒擅自私读圣经,煽动波西米亚人跟教廷对抗,肆意矮化圣洁的教皇陛下的威信,质疑教廷的权威,篡改教会的规条和圣礼仪式,甚至还让平信徒不经过神职人员在领圣餐时一同领圣杯,等等等等,此等涛天大罪,简直是罄竹难书。此人造成了波西米亚教会的思想混乱,也造成了波西米亚社会的动荡。所以,本人恳请主教阁下和主教团的各位大人明察秋毫,行使裁决大权,判胡斯亵渎教会、亵渎圣灵的异端之罪。”
彼莱兹一阵子的吐沫横飞,把主教团的仇恨搅动起来。
“哎呀,你说的这些都有证据吗?”达艾理故作惊讶,假惺惺地问道。
“当然有。本人已经准备了控诉材料。请主教团审阅。”说着,彼莱兹把他抱来的那摞文件递给秘书。秘书再递给达艾理。
达艾理速速地翻看了一遍,道:“哈,胡斯竟然犯有260条异端错误。彼莱兹先生,你辛苦了。”他又转向胡斯,慢条斯理地说:“胡斯你听好了,本主教现在简要地读一下这260条。在座的皇帝陛下和主教团各位都日理万机,没有闲功夫听你太多的辩解。为了节省时间,本主教每读完一条,你若承认就说是,若否认就说不,其它的废话就免了。”
听了这话,胡斯冷笑起来:“笑话!天下哪有如此判案的道理?我是受到大会的邀请,然后听了帝国皇帝陛下和波西米亚国王陛下的保证才来到这康斯坦茨。”说着,胡斯的眼睛盯在西吉蒙德身上。西吉蒙德在众目睽睽之下,如坐针毡,面红耳赤,他感到羞惭万分,无地自容。胡斯接着说:“就连你们的前教皇约翰二十三世也发誓不会寻机害我。可是,你们却言而无信,将我非法拘禁,在如此重要的听证会上又不让直抒胸意,只让我说是和不。既然如此,我也不必跟你们多费口舌。还有,彼莱兹先生居然整了我的黑材料,有260条之多,真是煞费苦心哪!”
达艾理并不理会胡斯的讥讽,自顾自地读起控诉材料来。每读一条,主教团就诅咒一次。达艾理问胡斯认不认错,胡斯转脸,默不作声。260条读完了,达艾理脸色阴沉地说:“胡斯,你不回答本主教的问题,那就算是你默认了。你知道,根据教廷异端裁判所的铁规,这260条中你若是犯了任何一条,都是死罪。不过,我们主教团大有慈悲,都愿意给你胡斯一次洗面革心的机会。如果你自己认罪忏悔,保证今后不再宣讲异端,主教团可以免你死罪。”
胡斯仍然沉默。这时,西吉蒙德站了起来,恶狠狠地说:“胡斯啊,胡斯,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朕好言劝你识时务,认大局。你若不悔改,仍然硬着颈项顽固坚持错误立场,必然不会得到主教团的赦免。如果异端罪名成立,朕也救不了你。”
胡斯仰天大笑:“陛下,真亏得你还能说得出救我这样的话。你是知道的,能救你救我者,唯有主耶稣基督。”
西吉蒙德又羞又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也无计可施。
胡斯又转头对达艾理说:“主教大人,你们罗织的那260条,都是莫须有的曲意谎言。我所传讲的没有一点点与基督福音的真理相违背,除非你们能用圣经的经文来证明我的错误,不然我就不能昧着良心说话,也绝不收回我所信仰的。另外,我请陛下和诸位主教大人自己向神恒切祷告,求神将来能救各位免受地狱之火的煎烤。”
胡斯话音刚落,主教团沸腾了,咒诅之声此起彼伏。
达艾理终于撕掉了他那伪装的镇静,声嘶力竭地宣布:“本主教代表最神圣的教廷、最圣洁的教皇陛下和会议主教团,发布如下决定:波西米亚的扬·胡斯象英国的威克里夫一样,过去是、现在仍旧是一个地地道道、罪恶昭彰的异端分子,他公开传讲错谬和异端,藐视教会的权柄和禁令,在错误中顽梗不化,心思刚硬达数年之久,他并非耶稣基督福音的真正传道人。他还说要向至高的审判者主耶稣基督发出申诉,此种冥顽不化之举令我等忠实的基督徒尤为愤怒。其申诉具有危害性、冒犯性,是对教会司法权的藐视,当严加谴责和咒诅。胡斯不仅以其著作和讲道迷惑基督徒,他一意孤行,不肯回到我们圣而公的教会里来,也不愿放弃他所公开传讲的错误,继续捍卫其异端学说。故此,本主教在此郑重宣判:废黜扬·胡斯教士的尊严及职位;施以火刑,择日执行。”
随后,胡斯被带回地牢。
19世纪的捷克画家瓦茨拉夫·布罗日克 (Václav Brožík)的作品《胡斯在康斯坦茨议会前》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主教团仍然希望胡斯回心转意,以此可以增强和展示教廷的权威。他们派出多名神职人员去牢中轮番说教。
7月1日,西吉蒙德又命令陪同胡斯一同前来康斯坦茨的那三位贵族朋友约翰·祈伦、文慈勒·杜巴和亨利·拉森伯去做最后的劝说。即便如此,胡斯仍把持石赤不夺之志。他的敌人黔驴技穷了,把火刑的日子定在7月6日。
知道自己很快要殉道,胡斯的心里反而充满了来自天上的平安。他在狱中写信给朋友说:“我在牢狱里手上带着锁链写这一封信。明天,我大概就要赴死了。不过,将来我们靠着主耶稣基督的帮助能在来世甜美的安乐中再次会面之时,你们就必会知道神曾经如何地怜悯我,并在我的试炼和考验中用他的大能保守了我。”
行刑前的晚上,胡斯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回到了布拉格讲道的会堂里,看见教皇和主教们在那里涂抹他在会堂墙上所画基督的像。这一个异梦令他非常地不安,他从梦中惊醒。可奇怪的是,他又继续把这个梦做完,他看见有许多艺术家将基督的像又重新画到墙上去,而且画得更多,色彩更为绚丽。这时,有很多的观众围绕着这些艺术家们,等他们画完了,观众们齐声说道:“现在让教皇和主教们来吧,他们再也不能涂抹掉这些画像了。”
翌日清晨,胡斯写了最后一封信。在信中,他把这个梦告诉了他的朋友们,然后又在信的结尾说:“基督的像是永远不能抹杀的。他们要想毁掉它,但将来必有比我更能干的传道人把这像描绘在众人的心里。”
他把信交给同情他的狱卒,然后就平静地坐在地牢的草堆上,等候着行刑者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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