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月23日星期一

【教会史演义】第207节 胡斯:为了坚持真理,他得罪了所有的权贵

  兹比乃克的威胁并没有达到他的预期效果。胡斯等人继续在查理大学宣讲真理。胡斯有波西米亚王室的支持,兹比乃克对他束手无策,不敢动粗。另外,这个时期的教廷正处于激烈的争斗状态,自顾不暇,没有心思对付波西米亚的异端问题。胡斯等人暂时安然无恙。
1409年,由大公会议主义者倡导的比萨会议结束之后,一下子出现了三个教皇的混乱局面,欧洲各国世俗王公都根据自己的利益选择拥护谁。面对三足鼎立,兹比乃克一时也搞不清楚究竟该效忠哪位教皇,但他仍然继续谴责胡斯传讲异端。他还下令革除胡斯的校长之职,不久又将胡斯逐出教会,禁止其讲道。
同年10月,查理大学又有一次校园选举,胡斯仍然参选,并且又一次成功地当选成为大学领导人。可是,他的导师史塔尼斯拉夫对胡斯开始不满起来,一方面,他认为胡斯抢了他在大学的声望和地位,另一方面,史塔尼斯拉夫的神学立场趋向保守,对威氏学说不再信服,反而投入了拥护教皇派的怀抱,成了该派的领袖物之一。
是年年底,兹比乃克终于决定投效比萨会议选出的教皇亚历山大五世。
这位亚历山大五世教皇在上任之后,曾组织了一个六人委员会详细考察威克里夫的作品,认为其中确实有异端斜说之存在, 因此在他统领的范围内禁止传授威氏学说。兹比乃克奉得其旨,也对布拉格发布禁令,此举造成了查理大学师生的一致反对,胡斯因此对教会展开了更猛烈的抨击,他认为教廷侵犯查理大学的权利,等于干涉学校的独立自主性,是对波西米亚人的公然侮辱。胡斯的说法使兹比乃克极为愤怒,双方关系的裂痕越发加深。
1410年7月16日,兹比乃克按照亚历山大五世的授权,下令在布拉格没收所有威克里夫的书籍,然后在市中心处集中,公开焚烧。可是,焚书行动不仅没有震慑到胡斯派的民众,反而遭到了民众们的强烈反弹,差点引起暴动,兹比乃克本人也差点死在一个抗议焚书的“暴民”手中。查理大学的学生们创作了一首流行歌来揶揄兹比乃克总主教的无知和愚忠,歌词说:“愚蠢的兹比乃克甚至连他烧的是些什么书都没有搞明白”。
站在胡斯一边的国王文茨劳斯四世本来就对兹比乃克非常反感,对罗马教廷插手波西米亚事务非常不悦,焚书引起的骚乱更让他担心社稷的不稳。他强令兹比乃克停止焚书行动。但兹比乃克仗着罗马教廷的势力对文茨劳斯的命令不加理睬。文茨劳斯气坏了,认为兹比乃克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于是派了一队人马将兹比乃克个人以及布拉格教会的财产扣留不放。兹比乃克傻了眼,这才急忙停止焚书,捏着鼻子跑到文茨劳斯面前,忍气吞声地好说歹说,文茨劳斯念其曾为自己立过战功,这才放了兹比乃克一马。这样,胡斯仍得以继续在布拉格自由讲道。
再说亚历山大五世仅在位一年即去世,继位者为教皇约翰二十三世(John XXIII),他对宗教改革一事兴趣缺缺,起初也没有重视波西米亚的教改风潮。兹比乃克虽有挫败感,但心有不甘。1410年末,他仍然召集了一批布拉格的神甫们开会,他们提出了一些事例,认为胡斯应该对将日耳曼人逐出校园之事负责,并且说胡斯仍在继续宣扬“一个有罪的神甫没有资格侍奉上帝”等“错误观点”。最后,神甫们一致认为,胡斯有异端之嫌,应该将他控告到教廷,由教廷来处置他。
就这样,胡斯和耶柔米等人的名字很快地都上了教廷所追究的异端嫌疑份子的黑名单。
1411年,教皇约翰二十三世命令异端嫌疑人胡斯到罗马对他的信仰进行答辩,胡斯拒不领命。教廷方面自然越发恼羞成怒,3月15日,教廷颁布敕令,对胡斯处以绝罚,命令波西米亚王室将胡斯等人赶出布拉格。
这件事让文茨劳斯四世心中颇为不爽,他知道这又是兹比乃克搞的一次阴谋诡计,让他这个波西米亚国王在国际社会上丢了面子,让其他国家的人觉得作为波西米亚国王,他一向给予胡斯的援助简直是无知可笑。文茨劳斯于是召开王室会议,最后决定,表面上对教廷表示尊敬,但暗地里阻止兹比乃克对胡斯执行绝罚。这样,兹比乃克对胡斯的打击又一次功败垂成,胡斯在查理大学的领导地位和教授之职仍旧巍然不动。
与此同时,胡斯自己当然也不会束手就擒,他也写了一封信给教皇约翰二十三世,在信中他阐述自己的信仰,反驳兹比乃克对他的所有指控,并且告诉教廷,在波西米亚和摩拉维亚(Moravia,在今捷克东部地区)的许多人眼中看来,兹比乃克才是错误和异端。
当时,教皇约翰二十三世和被比萨会议罢黜的教皇贵钩利十二世正斗得天昏地暗。胡斯写了一信给学校同仁,告诉大家,既然比萨会议罢黜了贵钩利十二世,那么大家也就服从比萨会议的决定。这无疑是对约翰二十三世发出了一个友善的信息。约翰二十三世似乎也挺领情,暂缓执行对胡斯的绝罚令。
可是,胡斯跟教廷这种缓和的关系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
却说贵钩利十二世被罢黜之后,哪里肯自动下台?他勾结上那不勒斯王拉迪斯劳(Ladislaus of Naples),举兵将约翰二十三世逐出了罗马城。约翰二十三世只得亡命至意大利北部的博洛尼亚(Bologna)寻求保护,同时宣布将那不勒斯王拉迪斯劳等人开除教籍。这样,双方爆发了一场战争。
1411年末,为了筹措军费,约翰二十三世宣布大赦,他指派了一个摩拉维亚的日耳曼人温塞斯劳·提埃姆(Wenceslas Tiem)到布拉格,由此人负责在波西米亚各城市贩售赎罪券(papal indulgence)。文茨劳斯四世国王表示愿意配合提埃姆在波西米亚贩售赎罪券,因为赎罪券有可观的销售税提成,也可以充实国家财政。
胡斯得知此事,大大地不以为然。他呼吁布拉格人抵制赎罪券,说:“教皇因为战争的需要就颁售赎罪券,此举大错特错,购买赎罪券根本不能赎你的罪,因为所谓赎罪券根本就没有赎罪的功效。因为圣经明确教训我们,只有耶稣的宝血才能洗净你的罪,只有信靠圣子耶稣的人才不致灭亡,才能得永生。”
耶柔米的讲话更加激烈,他干脆讥讽说:“大赦不可信,毫无价值可言。”
结果,胡斯树敌渐多,不少原先的朋友因为胡斯的“极端”离他而去,他最尊敬的老师史塔尼斯拉夫也因此事跟胡斯彻底地分道扬镳。连一直以胡斯保护人自居的文茨劳斯四世国王也被胡斯的言论所激怒,因为国王本人把赎罪券的贩售权已经特许给提埃姆,胡斯反对贩售赎罪券,就象是在跟国王本人较劲。国王软硬兼施,要求胡斯管住自己的嘴巴,不要再给颁售赎罪券增加障碍。
谁知胡斯软硬不吃,继续抨击教廷贩售赎罪券的行为,并不给文茨劳斯面子。到了1412年7月,胡斯跟国王的矛盾已变得异常尖锐,他公然宣称文茨劳斯无权管治教会人士,说他唯教廷之命是从,在自己的领地上根本不是一个真正的国王。这样的说法直接刺激了文茨劳斯,导致了胡斯跟文茨劳斯的决裂。胡斯的敌对者利用这次决裂,纷纷跑到国王面前告胡斯的恶状。
到此为止,胡斯因着坚持真理,得罪了自己的恩师,得罪了教皇和布拉格总主教,得罪了国王。在权贵阶级的最高层,他几乎已经没有朋友。

1412年10月初,教廷二度判处胡斯绝罚。在教廷的谕令里,规定了凡胡斯所在之地,所有的宗教活动都必须停止。但胡斯仍未屈服,在他的观点里,教廷没有正义,所以他仍然继续在布拉格讲道。不仅如此,胡斯的一些忠实追随者还上街烧毁了教皇的谕令,此事引起了轩然大波。从来没有人胆敢烧毁教皇的谕令,神圣的谕令遭到了亵渎,教廷火冒三丈,命令波西米亚当局将三位胡斯的门徒抓捕起来,然后公开斩首。教廷觉得这还不解气,又将胡斯本人定性为真正的异端份子,并加发一条咒诅令,咒诅布拉格。
咒诅令的目的就是要引起布拉格人普遍的恐慌。在那个时代,一般民众都仍然相信教皇乃是上帝的代表,握着天国和地狱的钥匙,无论是在属世或属灵的事上,都有权柄惩罚人。他们相信一个地区既受教皇咒诅,该地居民就不可能进入天国了;而且除非教皇取消禁令,在那里死了的人一概无法升天。咒诅令要降灾给布拉格城,一切宗教聚会停止了,教堂关闭了,婚礼只能在教堂外院举行,死人不得葬在教会的坟地,只能葬在山沟野地,也没有神甫来主持丧礼。罗马教廷想用这种恐怖手段来控制布拉格人的民心。
这一招果然奏效。布拉格全城大大骚动。许多人斥责胡斯为他们的祸源,并声称非把他交给罗马教廷去惩办不可。国王和王后也派人劝胡斯离开。
为平息这次风波,胡斯决定离开布拉格。走之前,他写信给留在布拉格的朋友说:“我为了避免让恶人自取永久的咒诅,同时不为敬虔的人惹起患难和逼迫起见,乃依照耶稣基督的教训和榜样,从你们中间退避出来。我隐退的另一个原因,乃是恐怕我留在城里,不虔诚的神甫们就一直不许人在你们中间传道;可是我离开你们,并不是为要否认神圣的真理,只要有上帝帮助,我甘愿为真理牺牲性命。”
1412年10月15日,胡斯离开了布拉格。
但是,他的斗争并没有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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