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2月23日星期五

【教会史演义】第162节 皇帝暗骂教皇:“看老子以后怎么收拾你!”

  “我服我服,小皇我服。”亨利四世表面恭顺卑微,心里却止不住地狂骂:“朕为了保住皇位社稷,今天实在只能忍辱含垢,委曲求全,这才向你这个教皇老儿低眉顺眼,等朕度过这次难关,必定报仇雪耻,看老子以后怎么收拾你,朕非把你整死不可!”
见亨利四世一付毕恭毕敬、小心翼翼的样子,贵钩利七世舒适痛快,心情特棒:“既然你能如此地痛心悔过,你从前冒犯本尊的大逆不道之罪,本尊就既往不咎了,今天就赦免了你。你放心回去吧,过两天本尊就向各地教会发出敕令,免去对你的绝罚处置,恢复你的教籍。”
1077年1月28日,亨利四世终于拿回自己的教籍,让那些想要颠覆他的德国王公们大跌眼镜,他们原计划在当年2月份所要召开的奥格斯堡会议上,借推崇教皇之名义,来一举推翻亨利四世的统治,可万万没有想到,皇帝居然能够设法打动了教皇,好像还跟教皇冰释了前嫌,硬是把教籍给谋了回来。面对如此结果,头长反骨的德国王公们不能食言失信,只能情非得已地宣誓继续效忠亨利四世。
这场史称“卡诺莎忏悔”的事件,虽极富戏剧性,教皇和皇帝却是双赢。在外人看来,亨利四世确实在教会的权威面前受到了最大的屈辱,但他的权宜之计让他在政治上大得好处,那些各怀鬼胎的诸侯们再没有借口来反对他,他们暂时不能再来动摇他的皇座;再者,诸侯们之间脆弱的联盟也迅速瓦解土崩,德国民众又重拾对亨利四世的信心,让身处劣势的亨利四世有了一个喘息蓄势之机。对于贵钩利七世来说,他明明知道死皮赖脸的亨利四世决不是真心地对他服软服输,甚至也预感到皇帝将来必定会出手报复,但他还是大大方方地赦免了亨利四世,他要让世人睁眼看看:就算是皇帝也得臣服于教皇之下,来哀求教皇的赦免,若没有教皇的赦免,皇帝们别想保住皇位,总之,皇帝之权仰赖于教皇之权。
不过,亨利四世刚喘息了几十天,德国再起内乱。当年3月,亨利的政敌们再度在萨克森等地举起谋反大旗,他们公推斯瓦比亚公爵鲁多夫(Rudolf)为德国皇帝。鲁多夫很快向教皇表态,表示他愿意臣服教皇的训诲,想以此来获得教会方面的支持。贵钩利七世对鲁多夫的示好表示嘉许,出于一己之利益的考虑,他只是采取中间立场,骑墙静观,因为鹿死谁手尚且不明,他也不想立刻介入德国两派势力间的争夺皇权之乱。不过,亨利四世却认定教皇跟鲁多夫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因为鲁多夫由德国教会领袖美因茨大主教的公开支持,亨利四世更加怀疑教皇甚至就是此次叛乱的幕后主使,于是开始遣责教会方面和教皇本人。
在两军对垒的战场上,亨利起初屡战屡败。1080年1月底,亨利的军队又被鲁多夫的叛军击败。贵钩利七世以为鲁多夫胜局已定,宣布放弃中立,支持鲁多夫为德国皇帝。当年3月,贵钩利在罗马召开会议,第二次宣布将亨利四世革除教籍,连他的皇位也一并废黜。
亨利四世又急又气,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当年6月,他也在意大利北部城市布雷克森(Brixen)急急忙忙召集会议,会上第二次宣布废黜贵钩利七世的教皇之职。同时,他也推出贵钩利七世的反对者、拉文纳大主教维伯特(Wibert)为新任教皇,称其为革利免三世(Clement III)。
到了10月,德国战场发生了奇怪的变化。两军在莱比锡(Leipzig)平原上的白鹊河(White Elster River)附近交战,鲁多夫几乎大获全胜,亨利一溃再溃。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鲁多夫在战事中忽然受伤而死,叛军顿失主帅,军心大摇,亨利趁机绝地反攻,居然反败为胜。不仅如此,亨利乘胜追击叛军,数月之后便收复大量失地,他在德国势力大张,形势一片大好,亨利心中偷着暗乐:“教皇老儿,终于该轮到朕有机会来收拾你了”。
这幅1076年的作品表现的是皇帝亨利四世跟教皇贵钩利七世在宗教会议上争辩的场面

1081年,亨利在德国站稳脚跟,领兵侵入意大利。三年之后,德国大军带着革利免三世兵临罗马城。罗马城内,跟声势浩大的德军相比,贵钩利的政治同盟的实力相形见拙,无法跟德军做长期对抗。这时,罗马民众见风转舵不再支持贵钩利,就连贵钩利手下的至少十三名红衣主教也反水倒戈,开城迎接亨利四世和革利免三世。1081年3月,革利免三世正式在罗马登基为教皇,他随后为亨利四世举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加冕礼。
贵钩利被困于罗马城一隅的圣安格罗(San Angelo)城堡,拒绝向亨利投降。5月,贵钩利的同盟者诺曼人公爵吉斯卡德(Robert Guiscard)领援军赶到,亨利为避其锋芒暂撤出罗马城。可是,诺曼人进城之后大肆掠夺,把罗马糟蹋得一塌糊涂,让罗马民众苦不堪言,都认为是贵钩利引狼入室,贵钩利失去了民众拥护的最后机会。
亨利的军队趁机再度回师罗马,诺曼人败退。之后,贵钩利被民众赶出罗马,跟着诺曼人四处逃散,先逃至罗马与那不勒斯两城市之间的卡西诺山避难,不久,又逃至位于意大利半岛西面第勒尼安海(Tyrrhenian Sea)边萨莱诺(Salerno)的一座城堡。他在那里度过余日,于1085年5月25日死于萨莱诺并葬在那里。
贵钩利七世为人赤胆忠心,百折不挠,也颇具领袖才华,他一生致力于鼓吹“教皇至上”,制定了许多教会法规,提倡实行圣职界独身主义,严禁皇帝等世俗统治者中的平信徒授任圣职的权力。他当了教皇之后,更是抖擞其全副精神以对付德王亨利四世,对英王法王意大利各领主却从未操之过激,因为他无力分心对付其他国家国王的挑战。法国国王腓力一世(Philip I)贩卖圣职,英国国王威廉一世(William I)直接介入其国内教会内部事务,直接任命主教和修道院院长,贵钩利对他们只能规劝,最多是口头警告,最后甚至对他们的行为采取了闭眼不观的态度。不过,他总以最大的热诚来提升教皇权力,希望欧洲各国教会的高级领袖都直接归教皇管辖。贵钩利七世为了实现其上帝之城的梦想,有时也不择手段,即便大祸临头时也毫不动摇其理想,是十一世纪教会改革运动中的推手,后世许多教皇视贵钩利七世的权位意识为标准,视他的道德规范为楷模,在基督教界他向来享有比较崇高的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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