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2月20日星期二

【教会史演义】第156节 1054年,东西方教会大决裂(二)

  当宏伯特怀揣着他帮着利欧九世拟好的书信,带着罗马教廷的外交使团到达君士坦丁堡之后,他们受到了当时拜占庭帝国皇帝君士坦丁九世(Constantine IX)的热情欢迎,这更加让宏伯特感到飘飘然,他认为连拜占庭的皇帝对他们这些由罗马教皇派来的使节都是礼遇有加,那么君士坦丁堡牧首瑟如拉留自然也会客客气气地招待他们,能够老老实实地坐下来与他们认真谈判。
可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在瑟如拉留方面,他明明知道宏伯特等人是代表罗马方面前来谈判,他也知道皇帝对罗马代表团善加款待,已经为东西方教会间的交流建立起了一个良好的氛围,但他听说罗马代表们个个都是高视阔步、目空一切的模样,他立即心生厌恶。
瑟如拉留打发手下给宏伯特送了一句话:“本尊身有沉疴,这一段时间内不便见客,请利欧弟兄派来的使者见谅,你们从哪里来的,还是请你们回到哪里去吧。” 这一下,可把宏伯特给玩傻了。宏伯特心中不由直蹿火苗:“我们奉圣洁的教皇陛下之命,为了解决东西方教会间早已存在的误会和积怨,不远千里,跋山涉水,累了个半死才赶到你们这里来,你瑟如拉留竟然让我们吃闭门羹。你不讲人情也就罢了,还让我们打哪来回哪去?最可气的是,我们圣洁的教皇陛下乃是这个世界上所有教会的最高领袖,你竟然不尊不敬,不成体统,你君士坦丁堡牧首算是老几啊?敢跟圣洁的教皇陛下称兄道弟?不行!”
宏伯特阴沉着脸、强压怒气,对瑟如拉留的手下说:“请你回去转告你们的牧首:根据《御赐教产谕》的律法条陈,在原先罗马帝国的整个疆域之内,甚至在已知世界以外,我们的圣洁的教皇陛下都是全体教会的唯一最高领袖,应该受到全体教会的仰目。这叫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皇臣。牧首阁下却妄自尊大,直呼教皇尊名,全无逊让之礼,这是大罪呀。另外,即便是牧首阁下身有不爽,也没关系,请他派出全权代表来跟我们会谈,也是可以的。”
瑟如拉留听了宏伯特这番话,嘿嘿冷笑:“这位宏伯特主教连篇累牍,拿着鸡毛当令箭,说什么有《御赐教产谕》来证明罗马的利欧是天底下教会之首。鬼才相信那《御赐教产谕》是真的历史文件。就算是真的,又能怎么样?虽然说,在多次的大公会议上,都承认罗马教会为教会之首,但在每次会议上,不是同样也规定了我们君士坦丁堡教会同享尊荣吗?宏伯特满口胡言,大放厥词,竟敢命令本尊派代表出去与他会谈?我们不必理会他,他不想离开,就让他呆在这里。本尊倒要看看他宏伯特能熬到几时!”
于是,瑟如拉留干脆不理不睬,随宏伯特怎么说怎么做,总之他就是对宏伯特等人置之不理。
宏伯特干着急,无法见到瑟如拉留,也无法跟瑟如拉留的代表举行会谈,也不能空着手徒功而返,只能强捺着性子呆在君士坦丁堡等待机会。
可就在宏伯特等人滞留在君士坦丁堡之时,4月19日,罗马教皇利欧九世突然病逝。不久之后,这个消息传到君士坦丁堡。宏伯特等人大惊失色,大家有些不知所措,于是一起商量起来,到底是他们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回罗马呢? 因为利欧九世死后,罗马的教廷枢机院不敢擅自选立新教皇,于是他们派了红衣主教希勒得布兰带队从罗马赶到德国美因茨向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三世请示新教皇人选。枢机院忙得不可开交,宏伯特很想回罗马帮助枢机院打理政事。但是,同来的红衣主教弗雷德里克提醒说,如果他们空手回去,算是有辱使命,也无法向教廷枢机院和将来的新教皇交差。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宏伯特只能抓耳挠腮,瞪眼干着急。
又过了数月,宏伯特实在等不下去了,找来弗雷德里克等使团人员商量:“诸位,我等奉圣洁的陛下之命来此,真心诚意地想跟瑟如拉留和解。可是,瑟如拉留耍阴使刁,故意冷淡我们。如今,圣洁的陛下已归天家,罗马急等我们回去料理政事。我们对瑟如拉留已是仁至义尽,忍无可忍,必须采取果断行动,教训瑟如拉留,然后速返罗马。大家以为如何?”
使团人员齐道:“我等悉听宏大主教阁下的主张。”
7月16日,宏伯特领着罗马代表团堂而皇之地进入圣索菲亚大教堂。这座教堂是君士坦丁堡牧首的座堂,也是拜占庭帝王仪式的最重要的场地,许多拜占庭帝王的洗礼和加冕典礼都曾在此教堂举行,可以说,它是拜占庭帝国最重要的宗教场所和礼仪场所。当宏伯特带人进入大教堂之后,他很快从怀出掏出当初由他带来的、由利欧九世亲自签署的那封书信,啪地一声把它拍放在大教堂中的那座高高的祭坛之上,然后带着罗马代表团头也不回,拂袖而去。
有人赶紧将书信从祭坛上取下,送呈瑟如拉留亲阅。
瑟如拉留展开书信,面色一下子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紫。原来,这封书信中强烈遣责东方教会散布异端,肆意污蔑罗马教皇,罪行滔天,死有余辜,下令革除瑟如拉留的君士坦丁堡牧首之职,并处以瑟如拉留及其跟随者绝罚,就是开除教籍,逐出教会,永不得赎。这还得了?瑟如拉留气得几把就将那书信撕得粉碎:“来人哪!将宏伯特等一干贼子捉来跪见本尊。”
不一会儿,有手下来报:“圣洁的陛下,那宏伯特等人早已人去楼空,据说他们是离开了君士坦丁堡的西大门,如今他们已经杳然无踪。”
瑟如拉留恨得牙根痒痒:“利欧早在前几个月就死了,那宏伯特贼子连个使节的身份都不存在了,他居然还拿来利欧的信来威吓本尊,简直岂有此理!算你宏伯特命大,本尊暂且饶你狗命。罗马方面号称判处本尊绝罚,开除本尊的教籍。也罢,本尊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啊,发本尊谕旨,不管是谁当了罗马教皇,本尊判处那罗马教皇绝罚,开除其教籍。另外,从今天起,不仅是西西里的教会,凡是东方教会的所有教堂,都不准用西方的拉丁仪式做礼拜,领圣餐。”
就这样,东西方教会领袖再一次互相绝罚、互相开除对方教籍。如果看官还记得的话,上一次的互相绝罚是在867年。不过,1054年的这一次互相绝罚,其后果更加严重,因为它终于导致了东西教会的正式分裂,史称“东西方教会第一次大决裂”。西方的罗马天主教和东方的东正教,原本名义上还算是保持统一于一个基督教会之下,经过这次事件,两家彻底一分为二。
有趣的是,到了1964年,天主教会和东正教会之间的冰冻才有了融化的契机。1964年1月6日,天主教教皇保罗六世(Paul VI)和东正教牧首雅典那哥拉一世(Athenagoras I)在耶路撒冷公开会晤。接着,双方代表经过多轮磋商,同年12月7日,举行了一个仪式,这两位领袖发表了一个联合宣言,宣布他们互相撤消对方在1054年所给对方的绝罚处分,双方正式“和好”。如此说来,这算是一次宗教和解吗?那就留请看官们自行评判去吧。
1964年1月4日,天主教教皇和东正教牧首在耶路撒冷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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