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史演义】第117节 “基督一志论”匆忙出笼(一)

  如果单是从一般公认的学术研究的角度上来说，所谓欧洲的“中世纪”是从公元476年西罗马帝国灭亡时算起的。但从教会史的角度来看，笔者以为可以以公元604年贵钩利的去世为分水岭。在贵钩利死后，教会历史才算是正式地告别了古典时代而进入了“中世纪”时代。
当此时也，拜占庭帝国国内外的政治军事形势也正在进行着极大的调整变化，整个帝国外敌环伺，正在经历着大厦将倾的危急时刻。在意大利地区，拜占庭帝国无力抗拒伦巴德人的侵犯，只能将意大利的北部和中部的大部分拱手相让。624年，在西班牙地区，西哥特人将拜占庭帝国派驻于此的屯戍部队赶了出来。在拜占庭帝国东方的亚洲地区，萨珊波斯王朝的军队正在挥戈西征，自613年至629年，波斯军攻占了叙利亚﹑巴勒斯坦﹑埃及，兵锋直指小亚细亚地区直到博斯普鲁斯(Bosphorus)海峡。在拜占庭帝国西方的欧洲地区，阿瓦尔人(Avars)以及同属斯拉夫(Slavs)民族的克罗地亚人(Croats)和塞尔维亚人(Serbs)正在蚕食帝国的边疆，这些来自东欧地区的蛮族，其凶悍剽勇不亚于日耳曼民族，很快征服了多瑙河流域的一些地方和巴尔干半岛的大部分，并将这些地区的基督教消灭殆尽。623年和626年，斯拉夫人两度进犯拜占庭帝国，甚至侵扰至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
不过，这个时段的拜占庭帝国出了一位大有军事天才的皇帝希拉克略(Heraclius)，他曾跟着担任拜占庭帝国非洲行省总督的父亲一起从迦太基起兵，杀入君士坦丁堡后推翻了前朝皇帝。610年，希拉克略在四境强敌侵犯之际登基为皇之后，立即着手军事制度改革，重整帝国军队，并多次身先士卒，亲率军兵投入反击侵略军的战斗。
希拉克略打败波斯人的简要过程大致如下：
613年，波斯人在叙利亚的犹太人的帮助之下攻克大马士革，次年，又攻克耶路撒冷并大肆毁坏为基督徒视为神圣的圣墓教堂，夺走了神圣的“真十字架”。又过了两年，波斯人攻占了埃及之后，直逼君士坦丁堡城下。希拉克略在巩固了君士坦丁堡的城防之后，采取围魏救赵之策，避开波斯军主力的锋芒，直接率军绕到波斯本土进行反击，迅速舒解了君士坦丁堡之围。626年，阿瓦尔人和波斯人的联军开始在东西两面又一次围攻君士坦丁堡，希拉克略令拜占庭海军死战，使得波斯海军大败，波斯陆军无法渡过博斯普鲁斯海峡增援阿瓦尔人。不久，克罗地亚人开始趁机偷袭骚扰阿瓦尔人，逼得阿瓦尔人不得不从君士坦丁堡撤退，回防本土。就在同一时期，希拉克略已成功设法与西突厥汗国的可汗达成军事同盟，两方面约定同时向波斯人发起袭击，627年，波斯人终于招架不住，被迫打出白旗，向希拉克略求和，交还了“真十字架”，之后波斯人还放弃了所有占领的拜占庭帝国东部各省。

这幅壁画说的是拜占庭帝国皇帝希拉克略战胜波斯人

希拉克略战败波斯，收复失地，颇为沾沾自喜，他按波斯人的方式自命为“万王之王”，旋即又放弃了罗马帝国皇帝传统上惯用的“奥古斯都”的帝号，改用从前希腊人用的帝号“巴西利斯”(Basileus，即“君主”之意)，自比那位曾在近一千年前征服过波斯帝国的希腊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大帝，并在全国推行全盘希腊化的复古政策。可是，希拉克略的武功未能长久，因为这个时候又有一个新兴势力正在迅速地崛起，它就是信奉回教的阿拉伯帝国。

回教教主穆罕默德(Muhammad)出生在现今沙特阿拉伯国的城市麦加(Mecca)，他的祖上来自一个没落的商人贵族家庭。就在希拉克略成为拜占庭帝国皇帝的同一年，即610年，穆罕默德号称“真主的先知”，创立回教并对外传教，其最终目标是要将多神信仰的阿拉伯各部落统一于“一神安拉”的信仰之下，他制定了建立回教帝国的未来蓝图，并在另一个城市麦地那(Medina)开始建立武装力量进行国家统一的“圣战”。回教，就是“伊斯兰教”(Islam)，即“顺从真主安拉”﹔回教徒，就是“伊斯兰教徒”，也称“穆斯林”(Muslim)，即“服从真主安拉之人”。

630年，穆罕默德基本上统一了阿拉伯半岛，主要的阿拉伯部落都已臣服于他的统治，并转信回教。632年，穆罕默德死于麦地那之后，他的继承人号称“哈里发”(Caliph，“继承者”之意)，在继续镇压内部部落反抗的同时，也开始进行对外扩张，对拜占庭帝国和波斯国作战。阿拉伯人一路攻城掠地，势如破竹，但此时的希拉克略已经身患重病，无法御驾亲征，他派出的部将也是屡战屡败，根本就无法有效地阻挡回教军队。

约632年的某日，龟缩于君士坦丁堡的希拉克略一愁莫展，他请来君士坦丁堡大主教士求(Sergius I)研商国是。两人相见，沉默良久。

还是希拉克略首先开了腔：“大主教啊，目前咱们帝国上下危机四伏。朕卧薪尝胆，驰骋沙场几十年，素来披坚执锐，临难不顾，曾师法亚历山大大帝，打败了波斯国，收复了大好河山，本以为可以重振罗马帝国的雄风。可惜，刚刚赶走波斯人，阿拉伯人又杀了上来，不少东部省份光复不久便又落入他人之手。那些阿拉伯人打起仗来有如着魔一般，简直是锐不可挡。听说他们都信奉一个叫安拉的神，说是‘这世界除唯一的安拉以外，别无主宰，而其教主穆罕默德是安拉的使者’，士兵们都相信他们是在为安拉作战，所以个个都是作战玩命，死伤不惧。朕身染重疾，不能再御驾亲征，派出去的大将连连败北，国家社稷危如累卵。不知大主教对时局有何高见？”

“万岁不必过于烦恼，还是以宽心养病为当前最要。”士求的语气还算镇静，让希拉克略感觉稍好。士求摸着长髯，继续说道：“至于这阿拉伯人所信之回教的情况，我略有所知。咱们教会派出到阿拉伯地区传道的人回来汇报说，回教教主穆罕默德之创教，实受到犹太教和我们基督教的启发和影响，回教的很多说法都是从我们两教中拷贝过去的。穆罕默德在创教过程中偷梁换柱，他借用了大量的犹基两教的宗教概念，还说他在麦加的一个山洞中彻夜沉思时由天使长迦百列那里听到真主安拉的启示。这个真主安拉，听起来很像我们信奉的父神耶和华，一时迷惑了许多人，就连阿拉伯那里的一些基督教修道士也相信穆罕默德是我们主耶稣所预言的先知，真是荒诞无稽！两者相像并不等于就是，其实两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但是，不得不承认，穆罕默德之传教非常成功，仅二十几年，回教人数急剧爆增，阿拉伯地区已然成了回教之天下。他们的军队都是回教的铁杆教徒，深信为他们的真主打圣战而死是一桩荣耀之事，还会得到真主的大大奖赏，这样的鼓惑自然会让阿拉伯人的军队象吃了兴奋剂一样，个个斗志昂扬，个个以战死为荣，自然会有极强的战斗力。”

希拉克略听罢深叹一声，眉头深锁：“大主教分析得有道理。可是，他们有信仰，我们也有信仰。况且，我们的三位一体神才是宇宙间唯一的真神，他们所信的安拉只不过是人类历史之中出现的又一个假神而已。加之，我们的基督教会已有600多年的历史，教会组织和势力遍及帝国各处，我们的军队都是基督徒，难道打起仗来不应该更加勇猛﹑更加过得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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