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0月15日星期六

【教会史演义】第96节 奥古斯丁:狠揭猛批伯拉纠主义(二)

这封信函是发自米兰教会的保利努斯(Paulinus),保氏曾在安波罗修大主教生前担任他的专职律师。安波罗修去世后,米兰大主教几经变换,当时的大主教是马罗鲁斯(Marolus),保氏在他手下担任执事之职。跟罗马教会一样,米兰教会已经洞悉到了伯拉纠主义的蔓延之害,他们听说色累斯丢跑到了迦太基教会,并很快要担任圣职,于是马罗鲁斯授意保利努斯赶紧写信给迦太基大主教奥热流,一方面是向奥热流报信报警,请他提高警惕,不要上当,另一方面是代表米兰教会正式控诉色累斯丢。
信中写道:“奥热流大主教尊前,主内平安。今闻有色累斯丢者流蹿投宿于贵会,正待机荣受圣职,我米兰大主教马罗鲁斯为此忧心如焚,特嘱我写急函敬达贵会。色累斯丢乃伯拉纠之门人,此两人长期居住罗马城,他们自以为是,沽名钓誉,在教会中散布种种异端思想,否认人的原罪,怀疑神的恩典,实属恶不可赦。尤其是色累斯丢,比他的师父伯拉纠还要顽固极端,令大公教会深恶痛绝。色氏之罪,共有六条,兹列于下:其一,他胡说,亚当犯罪与否,他都在神的设计中必死无疑,似乎是在说亚当犯罪而死,不是亚当本人之错,而是神之错;其二,他胡说,亚当犯罪,仅伤害亚当自己,并不伤害整个人类;其三,他胡说,新生婴儿出生时跟亚当堕落以前的状态是一样的,都是没有原罪的;其四,他胡说,整个人类既不会因亚当之罪而死,也不会因基督之复活而活;其五,他胡说,跟福音一样,律法也能引导人们进入天国;其六,他胡说,在耶稣道成肉身诞生之前,这个世界上也有人不曾犯过罪。此人胆大妄为,罪大滔天,与我大公教会不共戴天,请奥大主教明鉴,治其绝罚。切切。主内,米兰教会保利努斯。”
客观地说,保利努斯这封信并没有完全切中伯拉纠主义的要害,所列罪状有点不着边际,甚至有恶意中伤之嫌,但是,此信措词严厉,给色累斯丢当头棒喝,算是打响了反击伯拉纠主义的第一枪。
奥热流看完此信,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他踌躇多时,把色累斯丢请到办公室。他也不说什么,直接将米兰来信递给色累斯丢。
色累斯丢接信而读,读着读着,脸上象变成了一只倾倒的杂色染坛,红一阵﹑紫一阵﹑绿一阵﹑白一阵,不过他却很快地镇静下来,把信还给奥热流,又冲他大施一礼:“奥大主教智珠在握,洞悉秋毫,保氏一面之词,大主教必有明断,色某我无话可说。”
“你就不想为你自己辩护,不想给出解释吗?”奥热流感到奇怪。
“无需辩护,无需解释。”色累斯丢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
“那好吧,看在你我有谊的份上,本大主教也不亲自治你绝罚之罪,请你自己闭屋思过。”奥热流摊了摊手,“至于神甫之圣职,恕本教会不敢授你了。”
“也罢。多谢奥大主教这些日子的收留之情。色某也不想继续留在贵会给你们添乱添堵,这天下自有留我之处,我这就抬腿走人,向大主教告辞了。”说罢,色累斯丢扭头而去。
色累斯丢后来去了东罗马帝国的以弗所教会,因为跟西方教会相比,当时的东方教会对伯拉纠主义更为容忍,所以色累斯丢能在以弗所暂得栖身,还在那里得到了神甫之职。
回头再说奥热流,他见色累斯丢冥顽不化,也无可奈何,又想起米兰来信上所列罪状,意识到伯拉纠主义之害的严重性,于是向所属北非教区发出一道通知,召集各教区主教于411年之时到迦太基开主教大会,正式宣告反伯拉纠主义。
虽然奥古斯丁本人因故未能参加这些迦太基会议,但是他很快得知了伯拉纠和色累斯丢的事情,也很快得知了伯拉纠主义的内容,他认为这是撒旦的势力正在兴风作浪。奥古斯丁也迅速查觉到在西方教会中伯拉纠主义实有不少的拥护者,如不及时有效地反击,大公教会的正统信仰势必受到严重的扭曲,从此以后的十几年,奥古斯丁把自己的大部分精力用来反击伯拉纠主义,通过写作﹑通信﹑演讲﹑辩论来痛斥伯拉纠一伙。其论点全部收集在《驳伯拉纠派》(Sermons Against Pelagians)﹑《驳伯拉纠和色累斯丢》(Against Pelagius and Caelestius)﹑《驳尤利安和伯拉纠派》(Against Julian and Pelagians,这个尤利安是意大利地区的一名主教,是伯拉纠死后该派的主要领导者)﹑《驳半伯拉纠派书信集》(Letters Against the Semi-Pelagians),等等。
针对伯拉纠主义,奥古斯丁旗帜鲜明地提出了他的主张:
第一,亚当原来是有自由意志,可以选择从善或从恶,但他却选择从恶犯罪,从此使得所有人都受到亚当之罪的捆绑。“人被造时原是善良正直的,享有自由意志,且有不犯罪﹑永远不死的可能,人的天性之中本来没有什么不和谐,人类原是快乐的,与神往来无阻。但亚当却因受魔鬼的诱惑而骄傲而犯罪,从原来和谐的地位上堕落了,其结果是善良的失落。神的恩典被亚当丧失了,亚当的灵魂因与神隔绝而死了。人的身体不再受灵魂约束,反为贪欲所操纵,尤以淫欲为最。亚当堕落在全然的绝望之中,永死便是当然的结果。”
第二,每个人都是亚当的后裔,所以人人都有原罪。“当亚当堕落在罪中时,我们都是那人,因为我们都是在那一人(即亚当)里面。使徒们说过,在亚当里面人人都犯了罪”。这种罪连婴儿在内也是有的,“婴儿的纯洁不过是肢体的稚弱,而不是本心的无辜”,他以自己为例说,“谁能告诉我幼时的罪恶,因为在你面前没有一人是纯洁无罪的,即使是出世一天的婴孩亦然如此”。
第三,人的意志完全败坏,不能自己救自己,人的意志完全不能救自己脱离死罪。“从来没有人被从罪中拨出来过,没有,连一个也没有,现在还是没有,将来也必没有,惟有靠着救赎主的恩典才能得救。”得救重生是圣灵的工作,个人意志完全没有用。神可以加力给人的意志,也使人的意志能够接受神的救恩。人的得救是由神的恩典而来,是人所不配的,完全白得的。而且,只有蒙拣选的人,才能因神在基督里的恩典,可以得救,因为神“是万有的唯一真原,化育万类的至美者,他的法则制度一切”,神预定他所要的,有“受永刑者”和“得永生者”两种人,每一种人的数目神都预定好了。
奥古斯丁神学中的这些主张,可以从他一系列的著述中处处见到,比如有:《论自然和恩典》(On Nature and Grace)﹑《恩典与自由意志》(On Grace and Free Will)﹑《论圣徒预定》(On the Predestination of the Saints),等等,归纳出来,奥古斯丁的神学中针对伯拉纠主义的就有三大论:“原罪论”﹑“恩典论”和“预定论”。
在伯拉纠方面,面对来自奥古斯丁的批判,他们也没有示弱的意思,而是使出浑身解数力图稳住阵脚,并伺机反扑。

弗兰德画家彼得·保罗·鲁本斯于17世纪的作品《圣奥古斯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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