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0月4日星期二

【教会史演义】第84节 第二次君士坦丁堡大公会议(一)

查士丁尼走的第一步就是在帝国教会中推行他的宗教和谐政策,也就是致力于用区利罗的《十二章》来解释迦克墩信经。如果此举成功,那么“基督一性派”也好,迦克墩信经支持者也好,大家都能满意,基督论之争旋可解决,帝国的政治旋可稳定。可是我们知道,区利罗写的《十二章》本是诅咒聂斯脱利“基督二性连接说”的言论,其本质仍然是“基督只有神性,其人性已被其神性所掩盖”的“一性论”,而迦克墩信经中明确说“同一基督,是子,是主,是独生的,具有二性,不相混乱,不相交换,不能分开,不能离散”,用《十二章》去解释迦克墩信经,就好比是想要把油和水硬要掺和在一起,这在实践上是注定行不通的。
这种“油水和谐式”调和政策刚搞了不久,查士丁尼发现教会各派没有一个对之满意的,调和运动再也搞不下去了,正当他愁眉不展之际,帝国中忽然出现了一位神学“高手”,声称能把油和水搞在一起,也就是说,他可以用《十二章》去“合情合理地”来解释迦克墩信经。此人名叫利恩丢斯(Leontius Of Byzantium),乃拜占庭人士,这个拜占庭也就是君士坦丁堡的旧名。
利恩丢斯约生于485年,是一位修道士兼神学家。他的解释方法是用希腊哲学中亚里士多德学派的逻辑学概念和新柏拉图派的心理学概念来分析和论证迦克墩信经所阐述的基督论。他认为,基督若有二性,则其人性之存在必以“道”为主为依托,离了“道”则人性不能成为实体,这个“道”就是基督的神性。换而言之,利恩丢斯是说﹕迦克墩信经中的“基督具有二性”没有错,但是以神性为主,人性为次,人性依附于神性。
这样的解释,既同意迦克墩信经中的“基督具有二性”,又不同于区利罗的《十二章》说的“神性掩盖人性”,也不同于聂斯脱利的“基督二性既相分开又相连接”。利恩丢斯果然是高手,他这么一解释,让迦克墩信经派满意了,也让基督一性派中占大多数的温和分子满意了。这一下,查士丁尼搞的宗教调和运动被大大地推动了一把,查士丁尼高兴起来,对利恩丢斯大为赞许。
但是,基督一性派中的激进分子仍然不服利恩丢斯的解释,他们主张基督自道成肉身之日起,他的身体就是不能朽坏的,没有罪的,假若基督自己不让自己上十字架受苦,那么基督的身体就不会受苦。这种论调令人想起二世纪时诺斯底派异端所鼓吹的“基督幻影说”,“幻影说”认为,“基督”没有实在的身体,是一个“幻影”,是附着“耶稣”的身体而来到这个物质世界,所以基督并非在十字架上受苦。激进分子们还把三世纪亚历山大派的大神学家俄利根的一些神学论点抬出来作为他们观点的依据,但是细推俄利根的神学观,虽然其中有不少关于基督论的奇怪谬论般的说辞,但是也并没有支持“幻影说”的直接说法。
为了对付基督一性派中的激进分子和铲除一切异己思想,查士丁尼大大运用手中的皇权,将已死近300年的俄利根拖出来“鞭尸讨伐”,他先于543年下旨批判俄利根的为人与思想,正式地判定俄利根的神学为异端。因俄利根主义被皇帝再次定罪,激进分子们再也不敢提俄利根思想为其神学观的依据了。
到了544年,查士丁尼再兴笔墨官司以打击一切妨碍利恩丢斯神学观在帝国推行的不和谐论调,所有“不合时宜”的人及其著作均在严打之列。最著名的事件是所谓的“三章案”(Three-Chapter Controversy)。之所以叫“三章案”,是因为查士丁尼开了一次宗教会议,他在会上点名批判三个人及其著述。
三人中,第一号人物叫摩普绥提亚的西奥多(Theodore of Mopsuestia),如果看官们还记得的话,此人是安提阿学派的圣经诠释学大师,也是聂斯脱利的同门师兄弟,但此人早在428年就死了,他被批判是因为他被认为是聂斯脱利派的同党。第二号人物叫赛勒斯的狄奥多瑞(Theodoret of Cyrus),此人曾任叙利亚地区赛勒斯地方的主教,他是希腊教父也是五世纪时基督教著名的神学家之一,他也早在457年就死了,他被批判是因为他在生前曾写过一些有影响的文章反对区利罗神学。第三号人物叫埃德萨的伊巴斯(Ibas of Edessa),此人是上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埃德萨教会的牧师,也死于457年,他被批判是因为他在生前曾写过一封书信给波斯的一位主教玛里斯(Maris),他的信中有同情聂斯脱利的内容。
查士丁尼把这些已死去100年的人及其著作拿出来是想肃清“历史余逆”,是想彻底地抬举区利罗﹑批判聂斯脱利,以为争取团结基督一性派中的温和分子﹑打击其中的激进分子制造声势。在三章案的争论中,查士丁尼并没有损害迦克墩信经的意思,但是,查士丁尼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三章案的三位人物中有两位﹕狄奥多瑞和伊巴斯,他们的著作已为451年时的迦克墩会议所接受。三章案其实已让迦克墩会议及迦克墩信经蒙受了大大的贬损,这样也让罗马大主教所代表的西方教会感到大损面子。当时的罗马大主教维吉吕(Vigilius)对查士丁尼搞的三章案极为反感,但是查士丁尼的统治势力当时已推进到意大利地区,维吉吕自忖自己的权威不能抵挡住查士丁尼的强权,只能夹起尾巴,不敢明言反抗。
为了巩固三章案所取得的成果,也为了最终解决基督一性派的问题,又过了9年,查士丁尼采取第二步行动,他拍板决定﹕553年在君士坦丁堡举行基督教大公教会主教联席会议,是为“第二次君士坦丁堡大公会议”,乃教会史上的第五次大公会议,也可俗称为“基督教五大”。

查士丁尼曾主导“基督教五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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