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0月4日星期二

【教会史演义】第83节 难以统一思想的东方教会趋于四分五裂

从表面上来看,迦克墩会议上,罗马大主教利欧在教义的争论上取得了一次胜利,而且与会主教大多都在会上接受了迦克墩信经为正统基督论。一时间,迦克墩信经似乎成了整个东西罗马帝国所公认的标准信经。可是,这并不代表西方教会思想能在东方教会中立足已稳,相反,不少东方教会都不欢迎迦克墩信经,视为跟“聂斯脱利”异端为一丘之貉。说到底,利欧能获胜其实全赖于皇帝马尔西安的大力支持,大多数东方主教只是屈于皇权才不得不阳奉阴违地背书了迦克墩信经。
会议刚结束,由基督一性派主教们所领导的巴勒斯坦地区和埃及地区的教会便宣布不承认迦克墩信经,只承认区利罗的基督论为正统,过了数年,亚历山大和安提阿相继宣布脱离君士坦丁堡大主教之辖制。如此一来,东罗马帝国的教会已经出现四分五裂的尴尬局面,连东罗马帝国的统治者们对此景况也是一愁莫展。
474年,东罗马帝国的皇位传到了芝诺(Zeno)的手中,但是到了475年1月,芝诺被帝国军队的最高统帅巴西利古(Basiliscus)推翻。
巴西利古登基之后,极力想取得基督一性派的拥护,于是在476年,他下了一道谕旨,咒诅《利欧大卷》中和迦克墩会议的一切决议中对尼西亚信经所加上的修改部分,这样,迦克墩信经的权威进一步地被动摇了。但是,这种开倒车的宗教政策并不能挽救巴西利古岌岌可危的政权。一年不到,芝诺便与蛮族汪达尔人缔结和约,在汪达尔人的军事支持之下重返君士坦丁堡夺回帝位,巴西利古被放逐外地,死于流放之所。
芝诺复辟重登帝位之后,致力于巩固政权,他与时任君士坦丁堡大主教的阿迦修(Acacius)商议之后,决定全面取缔废帝巴西利古先前颁布的有损于迦克墩信经的所有法令规定,到了482年他发布了一则《合一通谕》(Henotikon),旨在平息东方教会中关于基督论的争执。芝诺一昧回避矛盾,他只想炒一盘符合每个人胃口的调和菜,在这条通谕中,他声称高举尼西亚会议和君士坦丁堡会议所制定的信经,谴责聂斯脱利派,也谴责丢斯库若和优提克斯的思想,赞许区利罗的《十二章》,但是芝诺对于他自己是否支持迦克墩信经却说得含糊不清。通谕大意曰:“......朕发此谕,并非革新信仰,乃是为求各教会之心满意足;无论是从前,抑或是现在,抑或是将来,若有人持不同见解,不管这种见解是在迦克墩会议上所说的,或是在其它会议上所说的,都为朕所咒诅......”
芝诺所说的模棱两可之词,一方面是不想得罪持迦克墩信经的正统派,另一方面更是想要安抚基督一性派占绝大多数的埃及、巴勒斯坦和叙利亚这三个省份,因为这三个省份当时正饱受波斯萨珊王朝的侵略,如不及时安抚,这三个省份的居民极有可能自愿脱离东罗马帝国的版图而投入萨珊王朝的怀抱。
可惜芝诺的计划全然泡汤,两头不讨好。亚历山大教会和安提阿教会虽然刚开始时勉强接受《合一通谕》,但随即起而反之。对于罗马大主教来说,《合一通谕》侮辱了迦克墩信经,进而侮辱了罗马大主教的权威与正统,484年,时任罗马大主教斐理斯三世(Felix III)宣布把君士坦丁堡大主教阿迦修开除出教会,并与东方教会割袍断义,不再往来。从后来发生的历史来看,《合一通谕》引发的这场风波实际上已经预演了发生在570年后,即在1054年所发生的那场东西方教会的最终大决裂。这是后话,容后再叙。
所幸的是,484年所发生的东西方教会决裂持续的时间仅为34年多。
518年,查士丁一世(Justin I)成了东罗马皇帝。这位出生行伍、目不识丁的皇帝却在政治上颇具远见卓识,他采取一系列举措压制在君士坦丁堡流行的基督一性论,为了实现国内安定,除了恢复与波斯的和平,跟弱小民族结盟以遏制波斯等措施之外,他见罗马大主教声望日隆,于是决定与西方教会修好,宣布恢复迦克墩会议的权威。此招虽然得到罗马大主教的喝彩,暂时冰释了东西方教会的前嫌,但却更加激增了埃及和叙利亚教会的离心力。
查士丁一世的继位者是他的外甥查士丁尼一世(Justinian I),就是那位东罗马帝国史上赫赫有名的查士丁尼大帝。此公于527年8月登基,他在武功上建树颇高,甚至做过再度统一东西罗马帝国的美梦。他先后分别对波斯人、汪达尔人、哥特人发动战争,虽然并不是每战必胜,但他设法收复了许多丢失的故土,为此达到这一目的,他甚至不惜耗竭国库,用尽东罗马帝国的资源。在他任期内,编纂了堪为西方民法基础的《查士丁尼法典》。查士丁尼对教会建设非常热心,除了血腥镇压打击异教、普及基督教之外,他自己也扮演着神学家的角色,并着有多部神学著作,还领导了多次教会会议,另行拨款在君士坦丁堡重建被暴乱摧毁的圣索非亚大教堂。查士丁尼本人也是一个非常虔诚的教徒,他严格遵守着当时基督教所奉行的戒食条规,还创作了一些赞美诗歌。

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聖索菲亞大教堂中的马赛克画,中间是圣母玛利亚抱着小基督在她的腿上;她的右侧,站着的是查士丁尼,他呈献上圣索菲亚大教堂的模型;她的左边,站着的是君士坦丁大帝,他展示呈献上君士坦丁堡的模型

面对教会中正统派与一性派之争,虽然他的妻子狄奥多拉(Theodora)皇后支持一性派,可是查士丁尼起先非常同情正统派,对迦克墩会议也十分谅解。为了缓解并最终解决两派教义之争,跟前任的皇帝芝诺和查士丁一世一样,查士丁尼也试图搞一套两派都能接受的基督论,并且想用制定世俗法典《查士丁尼法典》的方法来制定一套大家都能遵行的法规性的基督论,于是他亲自出马,给出了一个调和性理论,以区利罗的神学来解释迦克墩信经,希望这种解释不会让安提阿学派和聂斯脱利派人士感到不快。但是,这种面面俱到的照顾各派的思想的调和运动其实是面面不到,因为想让各派都高兴的方法根本上就是顾此失彼。

那么,查士丁尼的具体做法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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