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9月30日星期五

【教会史演义】第77节 聂斯脱利的新思维﹕基督二性连接说

聂斯脱利于386年出生在罗马帝国叙利亚省的杰曼尼西亚城(Germanicia),即现代土耳其国的卡赫拉曼马拉什(Kahramanmaras)。其早年生平已不可考,我们只知道他成年之后当过修道士,后来又到安提阿投奔在安提阿学派领袖狄奥多鲁的门下接受神学训练,之后便在安提阿教会担任长老,专事宣道工作。他在宣道工作方面成绩斐然,在东部教会赢得许多赞誉,引起东罗马帝国皇帝狄奥多西二世的注意和赏识。428年,君士坦丁堡大主教西西纽斯(Sisinnius I)去世,狄奥多西二世力排众议,选拨年富力强的聂斯脱利接任君士坦丁堡大主教。聂斯脱利之圣职连升数级,跟他的师兄屈梭多模的任职经历颇有些相似之处,两人都是由帝国最高统治者破格将他们从教会长老直接提拔为大主教。
刚到首都上任不久,聂斯脱利便卷入了“基督论”(Christology)的神学之争,就是关于基督神人二性及其二性之间的关系之争。正如我们前面介绍过的那样,参加这场争论的人分成两派,一派是亚历山大学派,另一派就是安提阿学派。两派之间本来就有宿怨,在神学观点和研究方法等诸方面都有着很大的分歧意见。
亚历山大学派颇有历史,创办人是二世纪时亚历山大城的圣道学校校长潘代诺,此派受希腊哲学中的柏拉图派影响甚深,在早期曾出现过象革利免﹑俄利根这样的神学大师,后来又出现过象亚历山大﹑亚他那修这样的大主教。在解释圣经方面,该派倡导所谓的“寓意解经法”,即从圣经经文的寓意方面来解释经文。在救恩论和基督论方面,主张所谓的“形上的圣化”论和“道体基督论”(word-flesh),他们的口号是“道有一性,成为肉身”,一性就是指基督是一位统一的“存在”。该派主张“基督是神,成了肉身降生,死而复活,在晚餐圣礼中又为我们所领受,且基督之使人性成为神性,为的是要证明我们借着他也得分享神性”,似乎有希腊哲学思想中“人可以成为神”的味道。在基督神人二性中,该派学说更偏重基督的神性,而忽略基督的人性。
安提阿学派起步稍晚,也没有亚历山大学派那样的隆盛闻名。其起源可以追溯至三世纪时大力提倡动力神格唯一论的安提阿主教撒摩撒他的保罗(Paul of Samosata),还有安提阿教会长老、大力主张禁欲主义的路迦诺(Lucian),这两人我们都已在前面非常约略地提过。该派受希腊哲学中的亚里士多德派影响,所代表的思想趋向极端,其领袖地位也鲜有人承认它。但是,这一派后来还是以尼西亚正统信仰为基础。在解释圣经方面,采取的是“字面解经法”,即纯粹以经文的直接字面意义为准则,不太做过多的发挥。在救恩论和基督论方面,此派认为耶稣作为人而受试探受苦难的历史经验是真实的,基督神人两个位格是联成一气的,是道德的,即所谓的“道德的圣化”论和“道人基督论”(word-man)。
在当时,亚历山大学派思想由大主教区利罗所禀承,安提阿学派思想则由狄奥多鲁来倡导。
针对两派之间喋喋不休的争论,作为从安提阿学派出身的聂斯脱利原本想保持中立,不想参与。但是,他又不想看到两派相争既伤教会的团结又为异教徒所耻笑和利用,于是他在君士坦丁堡大主教的任上提出了一个调和的“基督二性连接说”(conjunction),又叫“基督二性二位说”,此说在基督二性联合为一的基础上强调二性中的人性方面。
按聂斯脱利的说法,“那称为道的上帝,也称为基督,因为他时常与基督结合。如果要那称为道的上帝脱离人性而可以做任何事情,这一点是不可能的,因为一切都在一种密切的结合中计划好了,与把人性化为神性本没有什么关系。”他又说,“神人二性,借着最完备而又不混乱的联合,在那独生者一个位格中受了崇敬”。聂斯脱利其实是在注重说明基督的人性和神性都是真实和完整的,二者间的意志是合一的。
除此之外,在当时的君士坦丁堡,其实在当时的整个东西方教会中都流得着“童贞女崇拜”,还流行着一种“圣母论”,就是称耶稣的世俗母亲马利亚为“上帝之母”(Theotokos)或“生神者”。从前,亚历山大的亚历山大﹑亚他那修﹑拿先素斯的贵钩利等这些大神学家大主教都用过这种称呼来称马利亚,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亚历山大学派自然认为这是一个理所当然的称呼,就连安提阿学派领袖﹑聂斯脱利的师傅狄奥多鲁也援用这种称呼,他只是说不要“滥用”这种称呼。可是,聂斯脱利从强调基督的人性出发,认为童贞女玛利亚只是生育耶稣的肉体,而非付予耶稣以神性,因此他坚决反对将马利亚神化,反对对马利亚礼敬,他说应称马利亚为“基督之母”(Christotokos),因为“从肉身生的就是肉身”,而不应称她为“上帝之母”。
聂斯脱利的“神学新思维”,跟近现代基督教新教的正统教义,在理念上,可说是极为相近。可是在当时,他的大胆的反潮流式的论调却大大地得罪了一般教会人士的虔敬思想。聂斯脱利没有想到,他的“调和基督论”一经提出,两面不讨好。在安提阿学派中虽有不少人支持聂斯脱利,但也有不少人深表异议,出于聂斯脱利是安提阿学派中人,本派中的异议人士采取了隐忍不发的态度。但是,以区利罗为代表的亚历山大学派可顾不了聂斯脱利的面子,硬说聂斯脱利把基督的神人二性“隔离”开来了,污蔑他企图以人性来取代神性,并将圣母马利亚恶意矮化,这些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行。从此,区利罗毫不客气地向聂斯脱利发起了秋风扫落叶般的残酷的全方位打击。

内蒙古赤峰市出土的聂斯脱利派教会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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