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8月22日星期一

【教会史演义】第35节 君士坦提乌斯父子:一个善瞒天过海,一个藏文韬武略

上谕很快发至各省各府。已经在平静环境中发展了40多年的基督教会又迎来一场大浩劫。到了304年,形势变得更加糟糕。戴克里先见严打行动成效并不显著,再者他的奥古斯都一职之20年任期即将届满,他急于想在退休之前把铲除基督教会的功名大业顺利完成,于是他发出第四道上谕,要求全面出击,除了圣职人员之外,他强迫所有基督徒献祭。在这场迫害中,教会方面损失极为惨重,不少高级圣职人员和一般平信徒以身殉道,教会财产被充公,当然也有不少人屈服折腰。
四帝之中,西奥古斯都马克西米安对镇压教会颇为得力,而东凯撒伽列里乌斯的表现最为疯狂。在这两位手中,有许多教堂和集会场所被夷为瓦砾,许多基督徒或被活活烧死,或被枭首示众,或被押入劳动集中营。戴克里先虽然是发令者,但是他倒也要求属下在执行清剿任务时,尽量减少流血,尽量以宽容的方式来“劝转”基督徒们放弃基督信仰,转而为帝国皇帝效力。执行上谕最敷衍搪塞者,要数西凯撒君士坦提乌斯。
君士坦提乌斯出身于贵族,受过良好的教育,后在罗马军队服役,屡立战功,受到戴克里先的赏识而被重用,进而被任命为西凯撒。他曾领兵收复不列颠,并在高卢地区连番击败阿拉曼人(Alamanni),强化了帝国的莱茵河防线。此人的特点是有胆有识,深谋远虑,稳重谨慎,宽宏大度。后来的教会史家宣称君士坦提乌斯在当时已是一个基督徒,为了避开戴克里先对基督徒的迫害,不被戴克里先怀疑,才故意装出异教的信仰,这种说法自然是后世的附会,并无任何证据支持,但他同情基督教会的处境却是史实。
当第一道上谕传至不列颠防区时,镇守在这里的君士坦提乌斯就觉得戴克里先在处理基督教会这件事上不像从前处理其它的内政事务那样明智。但是如果不执行戴克里先的上谕,得罪了上司老头子,也不好办哪,毕竟戴克里先对他有知遇之恩,把他从一介将军提携为凯撒,并且是奥古斯都的接班人,还有一个原因,他的长子君士坦丁(Constantine I)当时正在戴克里先的东帝国军中服役。镇压不行,不镇压也不行,怎么办呢?君士坦提乌斯左右为难,长考多日,终于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君士坦提乌斯先派人向他辖区内的各教会主教通风报信,把戴克里先发出的上谕告诉他们,并事先告诉教会领袖,在某月某日他要派兵烧毁哪座教堂,请大家事先撤离教堂,以免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至于烧毁的建筑,由君士坦提乌斯日后发给银子照价赔偿。果然,在定好的日子,罗马军兵一下子烧毁了好几座教堂,君士坦提乌斯事先还安排好了新闻官员到现场观摩,这些新闻官员亲眼目睹了教堂在熊熊大火中烧为灰烬,于是乐不滋地写好官报,“如实”地传至帝国各处。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古今中外之官场皆是如此。君士坦提乌斯表面上把镇压教会叫得如雷震天,搞得沸沸扬扬,实际上也就烧了几座空教堂,演了几出大戏给世人看,还利用舆论机构炮制了一些假新闻假报道,无非是想让戴克里先知道他正在卖力地执行他的命令呢。这样,既没有得罪戴克里先,也卖了一个人情给基督教会,跟教会建立了一个良好关系。日后,他的儿子君士坦丁得到基督教会的支持,善待教会的君士坦提乌斯功不可没。
305年,戴克里先与马克西米安遵守新政的规定,执政20年之后,双双从奥古斯都的岗位上退了下来,伽列里乌斯和君士坦提乌斯则分别由东西凯撒升格为东西奥古斯都。刚30岁出头的君士坦丁,以回西帝国侍候身染疾病的父亲为借口,离开东帝国奔赴高卢地区与父亲会合。
君士坦提乌斯父子久别重逢,都不由的热泪涟涟。
君士坦丁的母亲叫海伦娜(Helena),是君士坦提乌斯的原配夫人。虽然君士坦提乌斯为了娶马克西米安的女儿而休掉了海伦娜,但是他对这位嫡长子倒是非常器重,特意地加以栽培,常常捎信命他在东帝国多多地参与军中事务。
君士坦提乌斯让儿子休息了几日,然后在一日深夜再次召他来到军营中。
君士坦提乌斯见儿子进帐,就示意手下退出。
君士坦丁赶紧上前拜问:“父皇深夜唤我,难道又有紧急军情?”
君士坦提乌斯摇了摇头:“非也。朕是有重要事情向你交待。”
君士坦丁再拜:“父皇请讲,儿臣洗耳恭听。”
君士坦提乌斯咳嗽了一声,问道:“儿啊,你对老头子发动的镇压基督教会这件事情有何看法?”
“父皇,这镇压之事并非意外,也不是老头子一时心血来潮,而是蓄谋已久。儿臣在老头子那里服役多年,知其详情。在许多年前,老头子就有铲除基督教会的想法,只是当时形势不稳,所以才拖延至现在。”君士坦丁讲这几句话时显得成竹在胸,“其实,老头子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并不想大开杀戒,只是伽列里乌斯那家伙的脑子可能被驴子踢坏了,尽出馊主意,他在老头子面前不断进言催促,老头子才出此下下之策。”
君士坦提乌斯听着,不由哈哈大笑,然后又问:“你倒说说看,为何这是下下之策呢?”
君士坦丁对父亲有礼貌地一拱手:“父皇试想,基督教会从建立到兴起,已经发展了近三个世纪,其声势浩大,组织严密,又已深入民间以及军方官方各个部门,可谓盘根错节,根深蒂固,称其为独立王国并不是夸大之词。幸亏他们对世俗权力不太感兴趣,主张非暴力地和平地对待世俗之务,不然的话,他们各地的主教们只要联合起来振臂一呼,必然信徒云集,想要夺去我们罗马帝国的半壁江山或许力量不够,但是要把帝国搞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那也是轻而易举之事。一个明智的统治者,面对如此强大的社会势力,可有两种方法。”
一席话,让君士坦提乌斯心中大悦,他暗想:“朕这个儿子没有白养。年纪尚轻,却老练成熟,文韬武略已然在胸中蕴藏。”他捋了捋长髯,眼睛看着儿子:“都有哪两种方法呢?”
君士坦丁也不含糊:“第一种,动用国家机器,以武力跟教会硬碰硬,破坏教会力量,以高压手段强迫教会屈服,逼他们为帝国服务﹔第二种呢,四两拨千斤,与教会进行和和气气的商谈妥协,加以因势利导,给他们一些甜头,这就可以在政治上操纵这支极其庞大的组织,为我所用,甚至还可以与教会结为同盟,来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让教会势力自然而然地配合帝国的统治。父皇以为两种方法中,我们应采取哪一种呢?”
君士坦丁话音才落,君士坦提乌斯仰天爆笑,过了一会儿,他指着儿子说:“儿啊,你的第二种方法正与朕的想法不谋而合。看来老头子和伽列里乌斯这厮的脑子确实被驴子踢坏了,不仅坏了,而且坏得一塌糊涂,不可救药,竟然采用霸王硬上弓的下下之策!其实,你看看四周围,这军中,这宫中,哪里没有基督徒的身影,他们大多尽忠职守,待人如己,哪里是什么叛逆分子?为什么要剿除他们呢?你可知道,朕接到老头子的上谕之后是如何应对的吗?”
“恕儿臣直言,儿臣不敢揣测父皇的心思,不过父皇采用的策略是不是那瞒天过海之计?”
“没错!”君士坦提乌斯一竖大拇指,“儿啊,你果然有经天纬地之才,将来承继朕之大业非儿莫属了。将来你如有机会,一定得借重教会的势力,成就一番大业。”他的表情突然又严肃起来,“目前帝国的形势非常复杂。如今,朕升任西奥古斯都,伽列里乌斯升任东奥古斯都,但伽列里乌斯这厮自以为接的是老头子的班,所以他以为他才是最高的皇帝,全然不把朕放在眼里,他把留下来的两个凯撒职位没有授给你和马克西米安的儿子,却私自地分授给了他的外甥和家臣。”
君士坦丁听罢,并不着急:“父皇不必焦虑。若没有实力军力,那些个位子不过是虚衔罢了,让那帮家伙先坐着,借他们的大臀替儿臣先暖暖垫子。我们的当务之急仍是屯粮练兵,结交象基督教会这样铁板一块般的组织,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搞好统一战线。有了这些,将来跟那帮家伙有殊死之战的时候,我们必将攻无不取,战无不胜!”

罗马帝国疯狂迫害教会和基督徒, credit to ahnsahngh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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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会史演义”是我从2012年6月起开始构思写作的一个博文系列。
发表在我的微信公众号(tongchenseattle)内。大家可以去阅读。
研究历史和写作博文纯粹是我个人的业余爱好。为写“教会史演义”,我从本地多家图书馆内搜寻并借阅了巨量的相关资料。需要说明的是,既然我写的是“演义”,基本上就是“历史小说”,不是信史,没有进行非常严格的史学考证,只是演义,仅此而已。里面有不少演绎的部分,主要目的是寓教于乐。希望研究信史的读者,可以在坊间找到很多正规出版的教会史书籍。
这个博文系列按历史年代划分为四部分。第一部分是“从创始期到古典期”,第二部分是“中世纪”,第三部分是“宗教改革时期”,第四部分是“近现代”。目前,前三部分已经草成。接下来要写的是“近现代”,可能还要再花上好几年时间才能把这第四部分草完。敬请关注订阅收听。谢谢您的关心和鼓励。愿神继续祝福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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