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8月14日星期日

【教会史演义】第28节 希坡律陀﹕造反有理

说完了第三世纪上半叶的四位北非神学家的故事和思想,我们再把眼光转到同一个时段的罗马,来看看在这个时段的罗马教会究竟有什么事件发生。当然,在第三世纪上半叶的罗马教会,也出过一些著名的神学家,但总体而言,罗马神学家所取得的成就,跟北非神学家们相比,只能说是望尘莫及。不过,在整个帝国的所有基督教会之中,罗马教会仍然是老大哥,它的一举一动都能对其他教会产生相当大的影响。
有趣的是,当时的罗马教会除了应付罗马帝国政府的敌意之外,剩下来的时间却并不是忙于研究思考基督教神学思想,而是忙于扩张教会的组织和势力,另外还要疲于对付教会内部因意见不统一而造成的各种各样的人为分裂。在教会分裂活动中,最常见的是,一帮人造大公教会的反,另立自己的主教以跟罗马主教分庭抗礼。
最早的大规模分裂活动的领导人要算是神学家希坡律陀(Hippolytus)。希氏出生于公元170年,很可能就出生在罗马,据说他是爱任纽的门徒。对于希坡律陀的早年生平,现在几乎没有确切的历史资料可考,只是知道他在约200年时被罗马主教则斐琳授予长老之职。在长老任上,希坡律陀非常勤勉,四处讲道,并以其渊博学识和雄辩口才而名声鹊起。希氏也是当时罗马城内最有学问的著作家,从历史上来看,他也是最后一名用希腊语来写作的基督教神学家。他一生也写过不少作品,最著名的是《反诸异端》(Refutation of All Heresies)。亚历山大学派大师俄利根在青年时代到罗马时就亲耳听过希坡律陀的演讲,并深深为希氏所折服,后来还数度登门向他求教。
当时,罗马教会的神学家们持有各自的神学见解,主要有两派,一派主张:神只有一位,圣父圣子圣灵就是神的三种形态,如果看官们还记得的话,这就是我们前面介绍过的所谓的“形相神格唯一论”﹔另一派则主张:神是一体,但有圣父圣子圣灵三个位格,其中圣子就是基督,就是希腊哲学中的“洛各思”,“洛各思”就是“道”的意思,这就是所谓的“洛各思基督论”。主教则斐琳倾向于支持“形相神格唯一论”,而希坡律陀则大力提倡“洛各思基督论”,时间长了,希坡律陀就对则斐琳深表不满,但是出于敬重,他不便公开挑战则斐琳。
到了217年,加里斯都一世(Callixtus I)出任罗马主教。加里斯都的身世经历非常的奇特,他曾是罗马贵族卡波佛鲁斯(Carpophorus)家中的奴隶,卡波佛鲁斯乐善好施,常常在富人中募捐以赈济穷人和寡妇,他命加里斯都负责经营银行业,以掌管赈济金,但是有一次,加里斯都一不小心弄丢了赈济金,也有人说是他挪用了赈济金,他怕主人怪罪,就逃出了罗马城。后来,加里斯都被人捉住,不过一些捐款人原谅了他并为他说情,于是加里斯都被释放,还奇迹般地从奴隶变成了自由人。不久,加里斯都归信基督教,并投身罗马教会,由于他办事极有才干,又成为则斐琳手下的执事。之后,加里斯都和一些基督徒受帝国政府的迫害,受罚之下,他们被发配到意大利半岛西南方的撒丁岛(Sardinia)的劳改营做矿工。在劳改期间,加里斯都非常坚强,没有因此向政府弯腰妥协,在劳改期满释放后,加里斯都又回到罗马,继续受则斐琳的重用,教会会众和其他领袖都对他在劳改营中的表现大为钦佩。则斐琳死后,加里斯都被选为罗马主教。
加里斯都本是一位非常强势的主教,有魄力有手腕有机谋,除了支持前任主教的神学观之外,对于如何处理犯了“罪”之后回想重归教会的人,加里斯都制定了一套宽松的忏悔赦免政策。
当时教会列有数种罪,会众如是犯了这些罪被开除教籍后,有的可以通过向教会忏悔来换取恢复教籍。虽然只有神才可以赦免人的罪,任何个人自己就是“罪人”,而“罪人”根本无权赦免他人的“罪”,但是当时教会的许多主教们已经自认为自己是神赋特权,自以为可以“替神行道”,所以,操此赦免大权的往往是教会的主教。但有七种罪大恶极之“死罪”不能得到赦免﹕拜偶像﹑亵渎﹑杀人﹑奸淫﹑淫乱﹑作假见证﹑欺骗。不过,加里斯都以个人的名义发出一道手谕,通告教会说,凡是犯了“放纵情欲罪”的人,只要正式悔改,他也可以赦免他们。
专权的加里斯都此举的目的显然是要扩张他自己作为罗马主教的权威。但此命一下,立刻引起教会内传统人士的反弹,希坡律陀对加里斯都以个人名义擅发手谕极为不满,他组织一般人到加里斯都办公室,向他提出严正的抗议,请他收回成命,不能对“淫乱”之罪大开宽赦之门。
加里斯都见希坡律陀领着一干人来对质自己,不由得恼羞成怒﹕“希坡律陀,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只不过是本主教手下的一名长老罢了,别以为你是上任主教亲自任命的高级神职人员,又仗着加入教会的时间比我长,就在我面前摆老资格,来影响本主教的大政决策。”
希坡律陀深吸了一口气﹕“主教大人,进天国的门是窄的,只有努力的人才能进去,只有对神虔敬的人才能进去。你这样随随便便地降低条件,赦免行淫乱之人,将来各种死罪便如洪水猛兽,冲进来污染我们这圣洁的教会。”
“放肆﹗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加里斯都越发恼火,把脸拉得跟苏东坡似的。“本主教这样做,自然是想扩大我们教会的影响,也是为了拯救这世上更多的罪人。你们呢,倒是想变着法儿,挟枪带棒地给本主教出难题,公然与本主教唱对台戏﹖叫我收回成命﹖哼,连门都没有。再刁难本主教,等我革了你们的教职和教籍﹗到时可不要怨我。”
希坡律陀听了,不能再忍﹕“主教大人,你若一意孤行,听不进我等的正确意见,那也别怨我等不客气了。”
加里斯都眯了眯眼﹕“哎呀呵﹖怎么着﹖你们想造反﹖”
希坡律陀冷笑一声,静静地说﹕“造反﹖你固执己见,滥用职权,破坏教会的纯洁。你做的不对,我们就是要造你的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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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会史演义”是我从2012年6月起开始构思写作的一个博文系列。
发表在我的微信公众号(tongchenseattle)内。大家可以去阅读。
研究历史和写作博文纯粹是我个人的业余爱好。为写“教会史演义”,我从本地多家图书馆内搜寻并借阅了巨量的相关资料。需要说明的是,既然我写的是“演义”,基本上就是“历史小说”,不是信史,没有进行非常严格的史学考证,只是演义,仅此而已。里面有不少演绎的部分,主要目的是寓教于乐。希望研究信史的读者,可以在坊间找到很多正规出版的教会史书籍。
这个博文系列按历史年代划分为四部分。第一部分是“从创始期到古典期”,第二部分是“中世纪”,第三部分是“宗教改革时期”,第四部分是“近现代”。目前,前三部分已经草成。接下来要写的是“近现代”,可能还要再花上好几年时间才能把这第四部分草完。敬请关注订阅收听。谢谢您的关心和鼓励。愿神继续祝福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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