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2月7日星期三

【教会史演义】第148节 教皇加冕奥托大帝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

  早在十年前,奥托就已经在意大利称王,他撤军回德之后,意大利王族出身的军阀伯仁加尔拒绝承认奥托对意大利享有宗主权,遂自称意大利王。奥托虽然身陷德国国内事务而暂时腾不出手来对付伯仁加尔,但他发誓一定早晚得灭了伯仁加尔。
961年8月,德军备战工作一切就绪,奥托于是率领了德国军队第二次远征意大利。德军经布伦纳山口(Brenner Pass)穿越东阿尔卑斯山脉,很快就踏入北意大利的地界。伯仁加尔部队根本不是德军的对手,只几个回合下来便已溃不成军。奥托派人传信伯仁加尔,命令他自行了断,自动逊位,向他缴械投降。但是,伯仁加尔既不逊位也不敢应战,只是龟缩于军事堡垒中消极防守。
12月,奥托挺进到昔日伦巴第王国的首都所在地帕维亚(Pavia),在庆祝圣诞节期间,他对外界宣布自己复位意大利王,并且高调宣布,他这次不远千里率德军远征意大利是进行正义之战,是替天行道,并说那伯仁加尔昏庸无能,却胆大包天,亵渎上帝,对教会最高元首教皇陛下竟然行大不敬,肆意出兵践踏教皇国神圣不可侵犯之领土,其暴行令神人共愤,罪当诛灭。这时,罗马城里的教皇约翰十二世听到奥托的宣言,又听说德军一路上势如破竹,攻无不克,他立时意气风发,静坐城内等着奥托大军的到来。
962年1月31日,奥托军队抵达罗马城,罗马人民夹道欢呼,俨然把奥托当作了教皇国的拯救者。约翰十二世也是身披白色法衣,亲自驾临城内街道,他要为奥托举行一个盛大隆重的欢迎仪式。
一大帮身着红衣的主教们众星捧月般地陪侍着约翰,朝着奥托这边走来。骑在高头骏马上的奥托见此状也赶紧地令马弁勒住缰绳。他翻身下马,紧走几步迎上前去施一大礼:“哎呀呀,朕有何德何能,还有劳圣洁的陛下亲自出迎,朕心中正是感激不尽啊。”
“哪里,哪里。”约翰满脸笑容,扶住奥托:“您此次兴兵远征,一路风尘,不辞辛苦,前来救援,正犹如神兵天降,雷霆万钧,把那伯仁加尔打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堪,既维护了教皇国的神圣不可侵犯,救了罗马城的人民,也大展了德国军队的赫赫虎威,可谓是功勋着著,彪炳千古。我们对您的恩助无法报达,将来上帝对您必有奖赏,必赐您荣耀的冠冕。”
奥托听罢也是嘿嘿一笑:“圣洁的陛下,朕受您之邀,挥兵而来,其实也别无所求,您也不必谈什么报达之事。只是刚才您谈到上帝会赐给我荣耀的冠冕,朕倒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这样吧,您是使徒的传人,又是教会的元首,所有人都视您为上帝在这个世上的代表,不如您就赐朕一顶帽子吧。”
“好说,好说。”约翰仍是把笑容堆在脸上,道:“帽子吗,这罗马城中可多的是啊。别说一顶帽子,您就是要一百顶帽子,本尊一样可以送给您?您就开口吧,需要什么式样的,什么质地的?要镶金挂银的,还是要缀上各样红蓝宝石的?”
奥托哈哈一乐:“您真是宽容大方,发兵救您是做对了。明人不说暗话。朕不要一百顶帽子,也不要么挂金戴银,朕就是向要您一顶帽子,就是从前罗马帝国皇帝曾经一直戴着的那顶‘奥古斯都’帝号的帽子。”
“啊?这,这”,约翰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然后连忙摇手:“这个恐怕不妥吧?第一,‘奥古斯都’是罗马皇帝的专用帝号,您又不是罗马人,何必用罗马人的帝号呢?第二,‘奥古斯都’这个帝号早已废弃多年,若再启用,恐怕会引起其它国家的不满;第三,这个‘奥古斯都’帝号现在其实只是个虚名,又没有实权相配,挂在您的头上,也显得没什么价值呀。”
这时,奥托的政治野心图穷匕见,约翰也已经看出,知道他想利用这个奥古斯都的帝号来挟令天下诸侯,所以,约翰想极力推脱,阻止奥托的莫名贪求。
可是,奥托一听,立马就把脸撂下了,眼睛死盯着约翰:“圣洁的陛下,您刚才还说要报达于朕。既然你说那奥古斯都只是个虚名,也没什么实际价值,那就不牵涉到各国君主的实际利益,不会有人反对的,所以您就是把它赠送给朕,也无伤大雅嘛。朕不是罗马人也没啥关系,此帝号赠给非罗马人不是没有先例可循,就在160多年前,那法兰克帝国的查理曼也不是罗马人,您的前辈利欧三世不就是把‘奥古斯都’这顶帽子乐不颠地加在他的脑袋上了吗?难道说他能戴,朕就不能戴吗?难道您想搞种族歧视那一套吗?其实,朕戴不戴‘奥古斯都’这个帝号,也没啥关系,只怕朕手下的将帅们会有些意见。”
这时,有十几个德国将帅拔出明晃晃的配剑,一边高举刺空,一边高声大呼:“请万岁陛下当奥古斯都,请圣洁的陛下赐奥古斯都给万岁。”
约翰及众主教们都吓得目瞠口呆,不知所措。约翰面无血色,只能勉强答应奥托,他心中不免暗自惊颤:“唉,这前脚才赶走凶狼,后脚便迎来恶虎。等本尊把那顶帽子抛给他,再寻个机会赶走这头恶虎。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三日之后,962年2月2日,教皇约翰十二世在万般无奈之下,在罗马城中的圣彼得大教堂加冕奥托一世为“罗马人的皇帝”和“奥古斯都”,奥托一世统治下的德国和意大利地区遂组成了新的“罗马帝国”。从此,奥托便以古罗马帝国的合法继承人相标榜,德王升级成了德皇,并开始以“奥古斯都”的帝号来向诸侯发号施令。

不过,奥托一世创立的所谓“罗马帝国”,既不是屋大维所创的罗马人的古罗马帝国,也不是查理曼所创的法兰克人的罗马帝国,而只是日耳曼人的罗马帝国。后来的德皇腓特烈一世在1155年被加冕为帝时,又在国号加上了“神圣”的字样,这就是在历史上延续了800多年的“神圣罗马帝国”(Holy Roman Empire)。
从上面的叙述可知,神圣罗马帝国由萨克森公爵、德王捕鸟者亨利奠定国基,是为太祖;然后由奥托一世来正式挂牌开张,是为太宗,是神圣罗马帝国萨克森王朝的开创者。所以,许多日耳曼人视这两位为德国伟大的民族英雄,比如近世的德国纳粹头目希姆莱特别崇拜捕鸟者亨利,曾自认自己是此公的投胎转世,数次拜谒捕鸟者亨利之陵墓。这是旁话。
但实际上,无论就疆界而言,就军事经济势力上而言,还是就文化而言,神圣罗马帝国远不能与古罗马帝国相提并论,甚至也不堪与查理曼的法兰克人罗马帝国一较上下。按18世纪法国启蒙运动时期的思想家伏尔泰所说,神圣罗马帝国“既非神圣,又非罗马,更非帝国”。实际上,它徒有虚名而已。不过,这个虚名一直挂到1806年才被正式扫进历史的垃圾堆,这是后来的历史,我们就不再说它了。
我们回头再说奥托一世,他采用讹诈手段,终于如愿以偿地抢来了“奥古斯都”的帝号。而教皇约翰十二世自从把这顶大帽子拱手赠给了奥托之后,他就天真地想,自己和自己的教皇国从此可以过上太平自主的安定日子了。
可遗憾的是,他又一次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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